如今赵正一纸肺腑之言书信而来,字里行间满是忠肝义胆,让他感叹不已,彷如拨得云雾见天明,就此下诏,令其入京。
诏书到了赵正手上,第二天便点令三军,挥兵洛阳。彭朔不知密诏之事,只听得赵正已经出兵,便依计行事,携大内印玺面见太后,说是愿以此物保命,请大将军手下留情,放他辞京归乡。
太后派人去将军府上请冯骥,冯骥以为是彭朔自知大势已去,故而出此下策,大喜不已,当即命人准备车驾入宫。
刚出得将军府门,上军校尉齐谯匆匆赶来,拦在车前,问道:“大将军这是何往?”
冯骥道:“太后召我入宫,言说彭朔欲献大内印玺保命,让我亲自前往一见。”
齐谯断言道:“彭朔乃小人也,此中必定有诈,若将军欲往,可点兵马随行。”
冯骥摆手道:“不必,若我带兵前去,彭朔必定起疑,我且先往,你领兵后至,待我取得印玺再杀之不迟。”
齐谯领命,下去布置安排了。
大将军乘车入宫,突然发觉周围有些不太对劲,平常轮班值守的大内侍卫,此时一个都没看见,当下越发不安,急令马夫调头,速速回府。
车至宫门,只见大门紧闭,窦高立于城楼之上,执大内印玺,郎声道:“大将军刺杀太后,屠戮萧家,欲图谋反,其罪当诛,今奉天诏,就地正法。”
话声落下,伏兵尽出,困住冯骥。
冯骥朝上大喝道:“吾位三公,尔等宦官,安能杀我?”
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窦高还有哪里不敢,挥手道:“杀!”
待八骑校尉领兵赶到皇城之时,冯骥已被乱刀砍死在了宫门口,当即破门而入,直奔东宫而去,凡见宦官,尽杀不留。
上军校尉齐谯同典军校尉李于率先赶至东宫,但见四面火起,浓烟滚滚,却未能寻得冯太后跟天子的踪迹。
担心之余,听得手下来报,说是彭朔跟窦高从谷门逃跑了,望邙山的方向而去,随从数十,一辆车驾。
助军左校尉贺卓同助军右校尉王康率禁军三千急忙奔赴邙山,途中遭到了执金吾唐获的埋伏,死伤惨重,幸得左右校尉及时赶到,否则性命休矣。中军校尉纪庚率兵两千从大路继续追击,下军校尉陶阳则带一千五百人马抄小路截杀。
从辰时一直到日落时分,彭朔带着天子与窦高奔袭了近两百里路,抵达野王城外。
彭朔朝着城上喊道:“天子驾临,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圣驾。”
城门开处,引出一军,列阵在前。
彭朔见得旗幡上书着一个“赵”字,知道是赵正的人马,大喜过望,叫道:“赵公可是来助我的吗?”
话声刚落,军阵两边分开,赵正骑马迎出,身后许埔、张肃、孔攸三将并驾排开。
赵正朗声道:“中常侍彭朔密谋造反,吾奉大将军诏伏兵在此,诛杀妖宦,众将士听令,除车驾之人外,其余者,尽斩不饶。”
彭朔大惊,原本以为赵正是来帮他的,没曾想他竟然暗中勾结冯骥,反过来要杀自己,不由大骂道:“赵正小儿,你竟然出尔反尔!”
赵正冷声道:“我岂能与尔等奸人同流合污。”
彭朔气得火冒三丈,但见对方势大,身后又有追兵,不敢与之纠缠,遂弃了天子车驾,带人望河内方向而逃。许埔得赵正令,领五百骑快马加鞭去追。又闻唐获造反,逃至沁水,杀了县令,拒城而守,再派孔攸、张肃各领精兵两千去擒。
待得安排妥当之后,赵正方才下马,行至天子车驾前,跪地拜道:“臣,云中太守赵正,叩见陛下万岁,叩见太后千岁,臣救驾来迟,令陛下与太后受惊,罪该万死。”
不过三十出头的冯太后虽是女流之辈,但能从深宫中的腥风血雨一路杀到如今这个位置,心性自然不差,纵然有所余悸,但还不至于失了国母风范,道:“赵爱卿平身吧,你救驾有功,理应受赏,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