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那么句话吗!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有时候,就得豁得出去!
青油小车一路行至城南,王医婆极力镇定心神下了马车,往济仁堂对面茶楼里去。
她就在这里等着阮氏出现。
不多时,一辆带着宣德侯府徽记的马车停在济仁堂门口。
王医婆的神经猛的一绷,差点站起身来,她赶紧控制住自己的动作,眼神有意无意的瞄着那马车。
她看见一个通身体面的妇人扶着丫头的手下了马车,知道这就是阮氏。
阮氏缓步进了济仁堂,王医婆便起身结了茶钱。
这已经是阮氏第三次来济仁堂看诊。
她的病症由谢娆诊治已经有了好转,来济仁堂当然是障眼法。
大夫询问了病症,按着情形调整了药方,抓了药,阮氏又特意磨蹭了一会,问了几个问题,才从里头走出来。
她锁着眉头,面色躁郁,登上马车后颇有些不耐的对车夫吩咐道:“回府。”
丫头们见她心情不佳也都噤若寒蝉。
只是马车刚刚向前没几步,却突然冲出一个妇人横在路中央,车夫一惊之下强行勒马。
马车一阵晃动,那妇人堪堪避过,脚下不稳摔在路旁,阮氏掀开车帘来看,“怎么回事?”
车夫见撞了人,额上见汗,“夫人,这女人突然冲出来,小人来不及避开。”
阮氏朝那女人看去,见她小腹隆起,似乎怀着身孕。
她一惊,连忙下了马车。
藤黄率先上前去问,“这位夫人,您没事吧?”
那女子衣着普通,连忙摆手说:“不敢当,我没事……哎哟……”
女子面露痛苦之色,捂住小腹,阮氏面色一变,“不远处就是济仁堂,你先随我们去医馆看看,诊金你无需担忧。”
就在这时,那女子看着前方眼睛一亮,“王婶子!”
众人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靛蓝短打衣衫的五旬妇人疾步走了过来,“哎呀,季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王婶子,方才我被一只大老鼠吓着,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夫人的马车,没站稳摔了一跤,现下有些腹痛,你可能帮我看看?”
阮氏听见这一声“王婶子”,眼睛不由眯了眯。
这王婶子,不会就是王医婆吧?
她定定站住,细细去看季娘子,季娘子似乎十分相信这位王婶子,旁边就是济仁堂,她却不看一眼。
只见这“王婶子”掏出一个布包,当场就要帮季娘子施针,阮氏想了想,说道:“这天寒地冻的,不如二位到我的马车上施针吧。”
季娘子有些迟疑,王婶子笑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多谢这位夫人仁善。”
藤黄流紫上前,搀扶这季娘子上了马车,王婶子紧跟其后,并不耽搁,拿出银针就给季娘子安胎。
季娘子也十分安心的让王婶子施针。
王婶子头不抬眼不睁,施针的动作也十分娴熟,几针下去,季娘子的情形就有所好转,她说道:“季娘子只是受了些惊吓,不碍事的,回去好好修养几日,莫要操心太多。”
“多谢王婶子。”
季娘子抚着小腹,谢过王婶子,又看向阮氏,“是我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莫怪。”
阮氏不知这二人还是不是配合演戏的,便接着她们的话往下说,“季娘子没事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你怀着身孕,不可轻忽,还是随我到济仁堂看看,咱们也都能放心。”
季娘子却笑道:“夫人不必担忧,我与王婶子相识多年,对她的本事十分信服,我们街坊邻居有个什么病症,都找王婶子问看,她尤其擅长妇人病,甚至能给逆生子接生!”
阮氏扬眉,“当真?”
王婶子谦虚道:“季娘子可别替我这半老婆子吹嘘了,不过是人老了,见过的多一些。”
阮氏笑道:“这治病救人,可与旁的不同,若王婶子当真能接生逆生子,那可是了不得的本事,传扬出去,这满京城的女人,都要将你当做活菩萨供起来!”
王医婆闻言,笑容里有一丝尴尬,“话是这么说,可又有几个人会将性命交给我这种人手里,不过是街坊邻居信得过罢了。”
这种人?
阮氏心中一动,继续引着她往下说,“王婶子这话是何意?”
王医婆道:“您是贵人,贵人不踏贱地,自然不知道我们城东那边的境况,我们周围,混混儿、偷儿、娼妓,什么人都有。她们也是人,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生病的,我年轻时在药堂做工,学过些医术,那些看不起病的,便来找我问,一来二去,倒也积攒了些经验。但那些正经人家,又怎么会来找我看病?哪怕是听说了,回头一问,得知我是常给那些下等娼妓看花柳病的,便避之不及了。”
阮氏听到这,已经确定这王医婆的身份。
不过她是个生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在话下,面色几经变幻,最终露出“理解”的神色,“这也是实话,只是可惜了王婶子的本事。”
季娘子说道:“不知情的人嫌恶,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却知道王婶子最是好心,从来没二话的!”
“你说的是。”
阮氏嘴上应着,心里却想,如果她不是事先知道王医婆是魏宝珠买通办事的人,她八成会被这眼前这二人一唱一和给骗了。
那王医婆也见好就收,连忙告辞,“既然季娘子已经无事,老婆子就不打扰夫人了。”
阮氏客气的点点头。
季娘子也随后告辞离开。
阮氏看着二人的背影沉眸一笑,“还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藤黄意识到什么,“夫人?”
“哼,先回府吧,一会儿,你去城东打听打听王医婆和这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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