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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蓝慕瑾诧异三皇子竟然在此处,偷偷给当初满门含冤的文太医立了牌位。
蓝长忆已经在他眼前缓缓矮下了身,借着并不明亮的火光,伸出指尖去触碰那桌面上脏浊的尘土。
毫不在意会被沾染一身,他的指尖微颤。
在昏暗的视线下仔细看着那浮灰上用指尖描画出来的名字。
偏于桌面上一角,脏污的灰尘上写着“蓝长忆”。
而就循着这有心留下的标记,他拂过自己的名字碰了碰紧挨着的牌位。
上面没有任何篆刻,碰触到只有满手的尘土。
可蓝长忆就是能认得出,他就是能认得。
他将那积灰许久的木牌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蹭了满身的尘土也紧紧抓握着。
“你在这。”
“原来你在这。”
原来你真的孤孤单单留在了尘封的角落,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看不见我。
才不肯来我梦里见我一面。
你是不是也怪我从来没能看的清,还在那么久的岁月里责怪你为什么不能陪我到最后。
你是不是很冤屈。
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在黑暗里决了堤,一滴一滴涓涓流淌打湿在牌位上,顺着满是积灰的表层形成了污浊的泪痕。
好似旧人也等待了他太久,回应了同样久别的心酸情绪。
那只是一个空空的牌位,或许只是蓝长忆这么多年搁置不下的负担和牵挂,但蓝慕瑾还是转身去寻了打点葬礼的下人,取回了一块洁净的白布。
看着蓝长忆小心翼翼的将那块木牌包裹起来,蜷在怀里离开了这潮湿的角落。
即使只是个念想,接回家,也值得。
蓝慕瑾取了文太医的牌位,将之擦去浮灰重新搁置在了内殿正中的位置。
推开窗户,让清晨的光线洒落在桌前,也让含冤十几年的忠良名姓终于见了光。
“文姓满门,早晚都能正名。”
三日后,随着萧条的丧乐,凄白散落了皇城满街。
泱皇第三子蓝姓羽尘,长眠皇陵。
国丧告一段落,皇城街头也显现了些许的静谧,按照律例国丧十五日内不准悬挂红灯,百日内不得婚嫁。
也就变相的堵上了当初番国想要和亲的念头,何况此刻恐怕关外番王得知了公主客死他乡,也是冲腔的怒火和悲戚。
但番国不敢举兵来犯,番储君丹诺王子还被扣除在泱都。
美其名曰吊唁胞妹入土,可连三皇子的丧葬都已经迅速了结,而他附属国公主的尸身却被存于冰窖。
提起来在盛夏时节泱皇舍下冰窖只为保存赞丽尸身。
显得诸加重视,叫番王乃至三洲都挑不出明面上的毛病。
泱泱大朝能将国土坚固到撼不可摧的天子,怎可能连这点心计都施展不出。
只等番王痛定思痛,好好想想该用何种条件来换他长子的自由。
冰窖舍下去帝王没有太过心痛。
只因即日总管大太监便带着一道口谕送至五皇子府,召蓝慕瑾携属下萧争进宫觐见。
这是萧争第一次进宫,也是他从此能够堂堂正正成为萧争迈出的第一道门。
蓝慕瑾亲自选了得体的衣裳给萧争换上,并细致的替他将跳脱随性的发丝归置到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冠于头顶。
从头,到尾,都不假手于人。
即便萧争穿的还是一身黑衫,但上头已经嵌着肃然的暗红纹路。
看着蓝慕瑾无比认真的替自己戴上墨金发冠,萧争略显紧张的心情就散没了大半。
有点好笑。
“你干什么好像要送我出嫁一样!”
“见见你爹!你看你至于的!”
蓝慕瑾斜睨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将就半分,几乎将萧争打扮的像是哪个江湖门派里要继任掌门的大师兄。
“父皇还未见过你,若想留个心思通透缜密的印象,我没办法寄予在你表现上。”
“只能将你打扮的稳重些,你不准胡言乱语,也不准撒泼打滚。”
“若父皇没有询问便不言语,省的漏了陷。”
萧争:……?!
我靠我在你眼里就非是这么没出息没底线的德行吗?
一听这番嘱咐他都要被气笑了,平日里自己没有规矩吵吵闹闹,那还不是因为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闹腾都有蓝慕瑾宠着。
恃宠而骄而已。
好歹他也是活成了这么大个的老爷们儿,自己脑袋能不能在脖子上好好长着还是有轻重的。
不过萧争这次没有耍赖,为了能让蓝慕瑾放心一些,他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应下了。
“好,都听你的。”
“我作为一个属下随你进宫,就算在天子面前,我当然也是先得瞧我主子脸色。”
一切收拾妥当,马车已经在府外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