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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司九将床上的刻刀和蜡烛收拾起来,走到一边,提起茶壶斟了一盅茶,放在火舞手边。
火舞坐下来,捧起茶盅啜了一口。
“今后殿下若是下搏命的任务,你和殿下说说,我愿意接。”司九坐在床上,低声说,她在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地垂着头,留起来的那半片油黑的长发便会更深地遮住她的半边脸。她酷爱白色,她想大概是因为殿下的缘故。殿下从未禁止她穿白色,这是给她最大的恩典。她皮肤惨白,乌发遮面,低着头,比正面看她更加瘆人。
火舞看了她一会儿,放下茶盅,轻声宽慰:
“殿下派人时都有殿下的考虑,再说你这么做,殿下岂不是要生疑心。你也别多想,我们这些人,即使身子出了变化,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火舞,”司九打断她,因为不常说话,嗓音干涩低哑,在安静的房间里就像是一根细针在不间断地刺着一枚铜铃铛,“我的玄力开始消失了。”
火舞的心咯噔一声,她抿着嘴唇,饶是她再聪明,突然砸下来的噩耗也让她不知所措。
“咱们几个人里,我是最弱的,当年受不住折磨烂了半边脸,本不应该活下来,却侥幸活下来了,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是早晚的事。从前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才有了这样的玄力,若还在圣子山,我是宁愿死也不想为圣子山效力的,可为殿下就不一样了,我不想等到玄力都消失了像废物一样死去,我希望能死在为殿下谋取大业里。”
火舞沉默了一会儿,轻叹着呢喃:
“若是殿下知道你……殿下会怎么想呢?”
“不要让殿下知道。”司九说,她不想让殿下受她身体状况的影响生出对自身身体的担忧,还是高高兴兴地活着最好,她喜欢看殿下高兴的样子。
火舞垂眸,不语。
……
深夜。
樱王府。
晏樱坐在藤桌前,提起酒壶,斟了半盏酒,对蜷坐在对面卧榻上的晨光举了举,问:
“喝么?”
晨光摇头:“你能别在我面前喝酒么,你身上那一股子酒味,和廖糟汤团似的。”
“这不是米酒。”晏樱啜了一口三味酒,笑道,“这酒是我府里自酿的,比外面酿的更醇香。”
晨光见他不肯将酒杯撤走,就不说话了。
晏樱也不在意,啜了一口三味酒,笑问:“你的风寒痊愈了?”
“痊愈了。”
“真稀罕,司晨居然也会染上风寒。”晏樱用鉴赏的眼光去看手里他新得的酒盏,似笑非笑地说。
晨光没有搭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晏樱回眸,看了一眼她无表情的脸,如一尊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他笑着问。
“没事。”晨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难道就是为了来看我一眼?你回心转意了?”他用期待的语气笑问。
“没有。”晨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是么。”晏樱也不在意,噙着笑,浅酌了一口三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