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可笑,那乡下佬还以为要放他出去哩。”
“可不!方才第一眼看到内卫的俊俏老爷们也来了,可吓坏了我!还以为是带我去诏狱哩!”
“诶诶!听说了嘛,昨晚上不知怎地,女监里跑出去一个,惊动了小半座城,内卫的大老爷们联手才将其抓着,听说现就在诏狱的天字牢里押着哩。”
“可不,我听说越狱出去的那位主儿,还闹塌了都武庙里的一座大殿哩”
“啊?这般凶啊?乖乖哩!怪不得连带着女监的牢头也一起吃了挂落。”
“嗯?我听方才那乡下人说什么,他家小娘子也放出来了吧,该不会就是昨晚跑出去的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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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经你这么一说,兴许还真是哩。”
“……”
“……”
程羽所在的车队经过金吾卫衙司门口后,又行出老远,几乎都已到内城城门,牢里的私语声还在继续,且越聊声音越大起来。
看来这金吾卫的牢狱至少分成两个等级,同内卫与外卫一样,普通牢狱关押凡人,所谓的诏狱森严,普通凡人是没资格进去的。
至于他们所说的诏狱,程羽也散开神识向周边悄然扫去,确是在衙司更深处探到有几处五行阵的气息。
但昨日夜闯豫王府的那位北境瘦弱女子的气息,他并未探查到。
一行车马此时已行至内城门口,把守城门的不再仅是金甲武士,还有五个后生金吾校尉。
行到跟前,头车的连锋并未下车,只在车上抱拳一礼口称诸位师弟。
恰在此时,从城门洞里的偏房中走出一位黑衣老校尉,头车上的连锋见状不敢再怠慢,急忙从车头跳下,抱拳行礼口称师伯。
黑衣校尉盯着连锋的嘴两人聊了几句后,车队便被放行出城。
到了外城后,路上车马行人和两边的吆喝声渐多,市井气终又回来,不似之前在宫墙外那般威严压抑,车队行进速度也跟着慢下来。
显然昨日晚间文武两庙及豫王府里的连番变故,并未对外城有多大影响。
忽然程羽感觉头车一轻,却是坐在车头的连锋不知何故再次跳下车来。
抬眼向前看去,前方同样驶来一辆马车,车上挂着一面白色小旗,一位身着白衣的金吾校尉从车头上跳下,模样十分周正刚毅,却只在鼻子前面带有一金色面罩。
只见连锋下车后紧走两步到那人跟前,端详了一两息后,抱拳半跪于地深施一礼:
“兄长!”
对面是连钊。
程羽脑海中顿时浮现起在京畿郊野外,那个不断抛出箭枝接力遁术而去的潇洒白衣背影。
此时再朝其脸上看去,除了醒目的金属面具之外,原先那股少年倨傲之气早已无影无踪,面皮也一下老了许多。
再细看就连眼角的些许皱纹都已能看出,浑不似之前那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后生,倒时一副人到中年的模样。
连钊急忙将上前将弟弟扶起,两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对,涌泪无言。
“兄长,你……只上去聊聊几日,就已……哥哥受苦了!”
连锋欲伸手去摘连钊脸上面具,被连钊伸手拦住,而后抹掉自己眼角泪水,拍一拍兄弟臂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遍,欣慰道:
“甚好!都没变。”
说完无意间向连锋身后看去一眼,顿时眉头皱起压低声音问道:
“头车里是谁?”
此言一出,倒让程羽不由得对其另眼相看,这连钊不止是脸上苍老几分,还多了副面具,修为也跟着猛然大增,一下便瞧出头车端倪。
连锋凑到他兄长跟前低声耳语一番,连钊恍然道:
“原来如此,嗯,若不是此时有公务在身,我倒想和这位山上下来的道友切磋一二。”
“公务?哥哥刚才岭上下来,有何公务?”
连钊见问,回身指一下身后自己那辆马车道:
“上次与师祖办案之时,师祖命我上岭,同时还带上去一个证人,目下我出关下岭,师祖命我将此人也先带到衙司去好生看管。”
程羽在车顶闻听此言,当即便飞到对面连钊那辆车窗边,透过车窗布帘缝隙向内瞧去,只见车里坐有一人,看模样就是他曾经救过的那位给张饱谷做掮客的葛三郎。
还记得自己前些时日救他之时,这人被宋掌柜及其手下严刑逼供打得几无人形,此时脸上非但看不出一点伤势,且还比之前胖了三分,脸色也红润许多,显得更为富态。
只见这位葛三郎坐在车内满头细密汗珠,原来身上居然还穿着冬装的夹袄,虽说扣子都已解开,且还不断拽着衣领扇风,但此时乃是酷暑时节,怎能不热?
“热煞人哩……”
终于葛三郎忍受不住,一边嘟囔着,一边在狭小车厢里扭动着,将身上的夹袄费劲脱下放在身旁。
程羽顺势看去,好家伙,原来在其旁边还放着一件外罩的棉衣长衫。
“……”
难道那栖霞岭是在京城后方的万仞高山之上,酷暑三伏时节也要穿袄?
这栖霞岭虽不知具体位于何处,但通过这两位的种种表现,处处都透着古怪之状,好端端一个俊俏后生从上面下来后,除了脸上多块金属面具外,几天时间便老了许多岁。
而与其几乎同时上去的葛三郎,面皮倒并未见老去多少,只是那一身的伤势好的也太过快了些……
看着对面二人模样,程羽不由得想起地上一日,天上一年的典故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