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打算借此解解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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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内,苏州评弹的乐声悠悠响起,那声音温婉而缠绵,如同细雨轻拂过心田,又似春风拂过柳梢,带着江南特有的柔情与雅致。
骆守礼轻轻抿了一口茶,闭上眼睛,乐声中,仿佛能听见江南水乡的潺潺流水,看见白墙黑瓦下的烟雨蒙蒙,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忘却尘世的烦恼。
楼梯轻响间,一位魁梧大汉踏步而上,身躯如山岳般,肌肉在衣衫下隐隐鼓胀,浑身散发着一股彪悍不羁的气息,令人心生敬畏。
他迅速扫视全场,旋即定格在骆守礼面上。
骆守礼虽闭目养神,却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注视,仿佛有实质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摸索至茶碗边缘,悠然端起,借由品茗的动作,眼睑微抬,迅速而隐秘地瞥向那位不速之客,心中暗自戒备。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无视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径直朝骆守礼走去,步伐沉稳而自信。
随着他的接近,原本僻静的一角瞬间成为了茶馆内的焦点,众茶客或明或暗地将视线投向这里,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骆守礼心中虽有疑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依旧闭着眼睛。
那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骆守礼的对面,用力地拍打桌面,发出“砰砰”的声响,引得伙计连忙小跑过来,惶恐地询问需要何种茶水,生怕怠慢了这位气势汹汹的客人。
骆守礼缓缓睁开眼帘,双眸明亮,与对面那人的目光平静相接,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试图以友善化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对方却并未领情,只冷哼一声,声音低沉而有力,竟提出要让骆守礼让出这个位置给他。
骆守礼心中微讶,这个位子不仅视野开阔,能清晰观察到大街上的动静,更是第一眼就能发现上楼的客人。
骆守礼心中虽有不悦,但念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欲与此人纠缠,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那人见状,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原本属于骆守礼的位置上,连句感谢的话都未曾提及,显得极为粗鲁无礼。
骆守礼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随即在附近找了个空位坐下,继续品他的茶,听那苏州评弹,尽量让自己不受此人的影响,保持心境的平和。
本以为这场小插曲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两人之间再无交集,谁料,仅仅过了五六分钟,那人竟突然对骆守礼招手,同时指了指对面的空板凳,示意他坐过去。
骆守礼心中虽有疑惑,但出于礼貌,还是起身走了过去,重新在那人对面坐下,心中暗自揣摩,难道此人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
对面的男人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骆守礼,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咄咄逼人:“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
骆守礼心中虽感不悦,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和,他淡淡一笑,回答道:“我确非本地人,乃是行船之人,此次上岸是为了办些私事。至于从何而来,四海为家,何处不是归途呢?”
男人听了骆守礼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眉头一皱,怒气冲冲地说道:“说话文绉绉的,少跟老子掉书袋。直截了当说,你到底是干嘛的,别跟我这儿绕弯子!”
骆守礼见状,知道此人性格直率且有些粗鲁,便不再卖关子,直接回答道:“兄弟是安徽桐城的,就是帮人跑船的,这不,船东让我来城里采买一些东西回去。”
男人看了看骆守礼,见他身前身后脚下并无任何货物,便道:“你可别骗老子,不然老子生气了,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骆守礼微微一笑,解释道:“老兄多虑了,这次船东让我来城里采买些必需品回去,因此身上并未携带太多货物,只是些零星小物,已放在客栈中。”
男人听了骆守礼的解释,目光在他身上又打量了一番,见他神情坦然,不似说谎,便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然而,他脸上的戒备之色并未完全消散,显然对骆守礼仍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骆守礼心中暗自叹息,深知与这类人打交道的不易,但既然“缘分”使然,让他坐到了这里,便只能尽力应对。
为了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他主动找了个话题,微笑着问道:“老兄坐在这里,莫非是在等人?”
那大汉不时将锐利的目光投向窗外,这举动无疑在暗示,他要么是在等人,要么是在密切观察着什么。
对于骆守礼的询问,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未直接否认,反而话锋一转,问道:“那你呢?也是在这里等人?那人来了吗?”
骆守礼摇了摇头,笑道:“我并非在等人,只是闲暇之余,来此品茶听曲。”
“也好,那就陪老子坐会儿,一个人闷得慌。”大汉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尽管如此,但语气似乎比先前缓和了一些。
骆守礼心中虽然依旧警惕,但面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说道:“能陪老兄坐坐,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茶馆内的苏州评弹依旧在耳边回响,气氛却因为大汉的加入而变得有些微妙。
骆守礼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心中却在不断揣摩着这位大汉的身份和意图。
他深知江湖险恶,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然而,无论他如何揣测,却始终摸不清对方的门道。
骆守礼只好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不可轻举妄动。
一坐就是半个多小时,骆守礼感到愈发不自在。
他本就不习惯与陌生人长时间无话可说的共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让他摸不清底细的大汉。
他在心里开始盘算,该如何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既不显得突兀,又能避免可能引起的不必要麻烦。
正当他思索之际,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骆守礼顺势望去,只见七八个大汉正拎着棍棒正朝茶馆走来,似乎是来找人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