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我已悟得剑道之窗,窥中金丹路途,只是心中尚有一事纠葛,留一忧虑难圆!”大殿之中,人去静空,只余钟姜二人面对着面。在钟紫言的心底里,不论是从门派功勋公计,还是私人交情深算,姜玉洲绝对是门中最最排头的人。他与简雍二人,俱自微末中陪伴钟紫言一路成长过来,一个负责经运商事,一个负责开疆拓土,文武两道齐头并进,才帮钟紫言挣下如今家业。此时对方心中忧虑什么,钟紫言一想便知。殿里既剩下亲师兄弟,钟紫言也不再摆掌门派头,起身把站着的姜玉洲缓缓请摁在椅子上。他自己则慢慢在殿里度步,良久后道:“是为明儿的事吧。”姜玉洲目光深沉,点头回应,“他娘去的早,留下那小子无人管束,我这一去算不定何时回来,万一有所耽搁,怕他又犯下什么事!”相处了多少年的搭档,钟紫言怎能听不出其中含义,如今姜明正被压在天妖坑做人质,万一这几年那头貂妖不安分,又或者钟紫言放缓了应付貂妖的事情,那他这儿子小命堪忧。负手望着殿上贡画,钟紫言思索少顷,“我和你去一趟天妖坑,把明儿接出来罢。”如今自家门派东征结束已有一年多,没有必要再让一个孩子给貂妖做人质。“可若是如此,又该以何人做人质”这就是姜玉洲难以启齿的地方,因为如果把他儿子捞出来,他自己又要去结丹,那就必须换另外一个人去让貂妖拿捏。问题是,一来,换个普通人过去那畜生肯定不买账。但要换至亲,让谁去就成了非常难以协商的问题。二来,天妖坑无法修炼,不能筑基也不能结丹。放进去的人必然数十年如一日的不可寸进,谁赶上这档子事都是白白浪费光阴。“神狐翎啊……”钟紫言无奈叹了一声,确实觉得棘手。当年技不如人,被貂妖拿捏种誓,要么用神狐翎换,要么等自己修为与对方持平后捞它出来。金丹巅峰,哼哼,按照现在的修炼速度,估计三五十年都到不了。‘而神狐翎……嘶,神狐翎!’钟紫言脑子里突然闪过念头,直接连着开口:“无碍,大不了我每年下去与它聊两句。”“事不宜迟,你这几日先做准备,走的时候去库里挑几件新鲜玩意儿给它带上。”“我这几日有两件事要做,待做完,就随你回槐山。”敲定主意,教姜玉洲自去准备。钟紫言则果决回返洞府,见两女已经起床不知所踪,也省了他遮遮掩掩。自储物戒中拿出一方粉巾手帕,内绣纯白狐狸图,也不等待,钟紫言催发灵力,传音过去:“王前辈还在蒲阳否晚辈有事求见!”这手帕就是当日姓王的妖族最后留下的传讯物,也不知为什么那人会用女人的东西。如果没有和姜玉洲今天的谈论,他这辈子都不想碰狐狸手帕,可惜世事磨人,半年都没过去,倒是自己主动要找上门去了。“来蒲阳河西业火帮。”那手帕灵波显动,狐狸图大亮,传出话音。钟紫言收了讯,离开洞府,飞出山门,就往南去。路途中他一边合计,一边衡量。当日最后和王狸签的条件是,自己结婴以后可以交给他涂山宝鉴,与之对等的,对方也要给自己相同价值的东西,同时不得在结婴前以任何手段威胁逼迫自己。而那对等之物当时并没有谈定,为的是日后好商量。既然姜明一事迫在眉睫,那也只能先试着去谈谈。业火帮在蒲阳河域名声很臭,经常干些以大欺小,打家劫舍的活计,从他们领头人武炎毒到下面一干宵小,都是散修拼凑起来报团取暖的货。但武炎毒当日在自家开山大典上送了一尊丹炉做贺礼,价值不菲,如此一来,明面上竟然成了有交情的两家。这事也算奇葩。业火帮所在的位置距离小玉城不远,钟紫言下午飞至小玉城,再往西南行进百里路,就看到一座小山头了。这座小山叫做‘玉翠山’,三阶下品灵地,区域逼仄,当年本是杨花阁的一处地盘,风云更替,如今被业火帮‘买’到手里,已经有四五十年了。钟紫言落进山头,不一会儿便见武炎毒捋须迎来:“没想到钟掌门这么快就到来,实在是太给老哥哥面子了,快请进,王老祖已在地宫等候多时。”清灵山开山大典时,钟紫言承诺各家日后会逐一登门拜访,此时这老小子一边承那时的情,一边也搬王狸出来托大,直接就变成钟紫言的亲哥哥了。江湖做派,没有半分仙家门风,也难怪臭名昭着。被他领着走进玉翠山地宫,临进门时知趣的停下,钟紫言自顾自走进去。这地宫庞大,漆黑一片,竟能隔绝神识探扫,只幽幽两团鬼火一动不动浮在远处当空。“王前辈,晚辈来了!”他刚说罢不久,昏暗的灯火稍稍亮起,一颗硕大的狐首压下来,钟紫言才知道原来那两团鬼火是狐眸子。任谁见着比树都大的狐狸脑袋都得一哆嗦,钟紫言心生忌惮,舒缓三息,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钟掌门,不合适哦,我要的东西你还没有带来。”那硕大狐首白毛粉眉,打了个哈欠,传出雌雄莫变的声音。果然,不好谈。钟紫言沉默几息,“便是说,前辈有神狐翎的线索!”“有又如何,距你结婴尚有一段时间,涂山宝鉴期期遥远,本王没义务给你任何东西。”“前辈怎知晚辈定能结婴”“得了黑狐宫传承,你这资质和根骨若还结婴不得,那我狐族先祖都是瞎子”……一番攀谈,对方就是不松口,没说有门路,也没说没门路,反而把钟紫言的路越谈越死,再聊下去自己只能降低底线。没办法钟紫言思索来去,道:“如前辈真能给我神狐翎,晚辈愿意修到金丹巅峰,便带您进黑狐坟。”“此话当真”狐首瞬间垂压下来,直勾勾盯着钟紫言的眼睛。“当真!”“好!你在此处等我三日!”巨大的狐躯一声鸣啸,幻化虚影消失不见。三日里钟紫言一直被武炎毒照应,这老东西今天谈论元婴大道,明天又谈寿丘开辟战争,第三天让他那宝贝徒弟跪拜自己,拍了一整日的马屁。到了第四日清晨,玉翠山地宫传来响动,钟紫言进去片刻时间,欣喜出门,直飞向北。回了山,正好赶上火胤老道来布置传送阵,一番操弄很快搞定,钟紫言留着老道又打探了几条消息,才亲自送走。“蒲阳已经开始征兵了,清晨我见紫阳城周旁被拘魔宗修士团团围着,一个散修都脱离不得。”“咱家不参合这些麻烦,事不宜迟,你我这就去槐山!”唤上姜玉洲,直接用陈盛年布置好的古传送阵降临藏风山,直往天妖坑去。******拘魔山,桐柏福地。简雍盘膝打坐,良久后吐出浊气,完成一个周天的修炼,睁眼自洞内走动两圈,再自顾自冥思。从他结丹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当日被摄来静室,林姓化神老祖只说了一次话,后再无声响。在这六阶福地中,灵气激荡充裕,静室栏杆外,时常云霆电闪,风雷玄霜,阴阳重磁,五行之外的其他元素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被神秘的规则之力引导钻入黑山山体。某个夜晚,简雍听到山体内部锁链轻微晃动,内心生出一股无法名状的恐惧,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山下柏林遭云化露才消停。据掌门以前说,东洲几家大势力,每家都镇压着一座魔巢,也不知这黑山内压着什么物种。站在静室中,透过栏杆是能看到悬崖下的景貌的,满满的黑色桐柏林,每隔十天大雨会把柏林淹没一半,尔后只需十个时辰就会消退蒸发再化云雾,周而复始,已经持续了三次。虽然只呆了月余,但简雍已经能料到以后三十年的枯静生活。“小友似乎感到枯闷”简雍惊疑,连自己心情对方都能感知到“烦劳前辈指教。”简雍试着回应了一声。“可来与老夫下下棋。”眨眼间,简雍见门前黑铁栏杆变得虚晃,一步踏出,脚下生起云朵,自动带着他漂浮到山前崖顶,有云霆霹雳暴乱炸来,直接被身体外透明的护罩弹开。终于看清了这化神真容,简雍赶忙匍匐下拜。老者不喜不悲,身前衍化棋盘,简雍顺着示意走近,再跪:“晚辈惶恐,您贵为化神尊位,晚辈怎敢与您对弈!”“化神和凡人,没有区别。落子吧。”老者静谧的眸中无喜无悲。简雍粗听这话,难以理解,化神可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界的巅峰存在啊,动辄亿万生灵涂炭,伏尸无数,笑可拯救黎明苍生,怎的在他嘴里这么轻飘飘。境界太高,理解不了,简雍落座执黑,天元当下。老者皱眉,疑惑道:“这就是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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