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督抚招募标兵营那事儿?”
魏广德听到杨道亨这么说,心里也有底,随口又确认一句。
“朝廷财政不丰,允许督抚募兵三千为标兵,确实不妥。”
张学古也接话道,“听说昨日户部的人在宴席上就议论过此事,都是骂娘,说没钱供养这十万大军。”
“杨大人这么上奏,其实就是给陛下提条件的空间,估摸着最后应该是先允许边镇的督抚建立标营,至于其他地方,西南那边应该也会很快。”
魏广德答道。
“你的意思是,有战事的督抚,可能还是会允许此事?”
张学古诧异道,不过虽然这么说,头却是在微点,显然也明白这是大势所趋。
文官在和平时期可以压制武将,可一旦进入战时,往往因无实际调兵权而守制于武官。
虽然督抚上任地方后,都会有意无意拉拢一些参将、游击,目的自然也是不简单。
武官并不敢明目张胆忤逆,也担心事后被追究,可小动作也不会少。
给督抚兵权,其实也可让他们自保有余。
“我觉得吧,此时可能是宣大总督回京后,和大司马商量后的结果。”
我还得接着又说道。
“有可能,杨尚书当年随做过督抚,可他入京执掌兵部时间不短,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候提出来,还真有可能是江大人提出来的。”
杨道亨随即就附和道。
虽然不知道魏广德说这些话的原因,可也打起精神来。
无利不起早,魏广德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到此事。
“正如道亨所言,我也觉得此事不妥。”
魏广德说道这里看了眼两人,这才继续说道:“天下督抚多少?这奏陈一旦批红必成惯例,到时候还真不知道会增加多少粮饷开支。
以我大明现今财力,还真难以供养这支多出来的军队。”
“善贷所言有理,不过此事不好反对。”
杨道亨却也摇头说道。
“是啊。”
张学古也是接道。
“反对不好,却可以更改方式啊。”
魏广德笑道,“在我看来,哪里需要新募士卒,督抚只需让各镇总兵、都司调拨麾下一路协守参将本部到督抚帐下听令即可。
这样,既不用新募士卒增加朝廷粮饷支出,也可让督抚手上有可用之兵。”
“嘶,好像可行。”
“嗯,应该可行才是。”
杨道亨和张学古都是齐齐点头。
他们也是听出来了,魏广德似乎对杨博或是江东有意见。
具体为何当然不知,可魏广德的提议貌似也是一个好办法。
“可惜了,昨儿杨大人奏陈就递上去了,估计今日就会发还内阁,若是陛下不准,我等上奏还好说,可若陛下准奏,再提就不好了。”
杨道亨叹气道。
这其中猫腻,其实他们都懂,只不过不愿意说出来就是了。
杨博说督抚招募标营三千,足兵,那就要开足饷。
魏广德说直接调拨协守参将听用,好像其实差不多,还不用增加兵员,可其中兵饷才是最重要的。
这道旨意到了下面,只要督抚想要贪点银子,大可按照三千人马的粮饷记账,至于是不是有三千人,那就不好说了。
这个,其实也和武官捞银子是一个套路。
用协守参将,总归是不如自己保举的参将放心。
杨道亨知道魏广德貌似不支持这项提议,若是真被陛下驳回,他们再上奏,怕是魏广德会气的骂娘。
不过他也不是白痴,就以刚刚结束的蓟镇战事,这个时候提出这个强军之策,嘉靖皇帝那里很难不动心,所以准奏的概率其实很高。
“对了,你们对江东熟不熟悉?品行如何,知道他在宣大可有什么功劳和过失吗?”
魏广德这个时候又说道。
果然是因为江东。
杨道亨和张学古此时已有计较,知道应该是这位和魏广德不对付。
不过,官场之上,一贯是帮亲不帮理。
他们是同年,自然只会相互帮助。
至于江东,虽然这次被封为太子太保,可谓极尽荣耀,可和他们有关系吗?
他这个高官,和他们两个御史完全扯不上关系,自然也不会向着他说话。
魏广德的问题,两人都是挖空心思寻找以前的听闻,希望能够找到江东的错处。
不过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
“除了当初围剿张琏反贼不利,我这还真想不到什么。”
张学古有些失望的说道。
“确实,这人风评还不错,等我两日,我再打听下。”
杨道亨和张学古差不多,不过倒是说自己可以帮忙查查此人。
闲聊一会儿,魏广德在都察院转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御史们确实对宣大,乃至整个边镇都有很多意见,可是具体到江东身上,还真找不到拿得出手的过错。
不是说江东不贪,而是他只拿规则内的银子,而绝不会去打破旧有规则,一味给自己增加收入。
潜规则,漂没的银子,他自然拿的心安理得。
即便魏广德清楚,却也不敢拿这个说事儿,除非不想在官场混了。
就如新建标营一事,江东到底是为增加大明强军而提出,还是为了吃那份空饷,这个还真说不好。
从都察院出来,魏广德直接就去了裕王府,没马上求见裕王,因为正好赶上午饭时间。
到了饭桌上,魏广德自然就把昨日想到的事儿给张居正提了出来。
“蓟辽总督?”
张居正听到魏广德问起这事儿,心里就是一惊。
现在他老师为刘焘的事儿已经和杨博商议了多次,不过一直没能达成一致。
是的,杨博就想把精兵强将都弄到蓟镇来,有这些兵马在,谅俺答汗不敢再轻易兴师。
至于其他,说实话,他还不怎么放在心上。
九边,要论人口稠密,还就是蓟镇这里最重。
每次鞑子入寇,必然生灵涂炭,而其他地方则因为人少地寡,危害其实更小一些。
“听说还未定,怎么,善贷可有人选举荐?”
张居正似毫无所觉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