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款待的刘台会不会翻脸,好吧,李成梁也不是没考虑过。
不过以他今时今日在辽东的作用,他不认为刘台会在这件小事儿上为难自己。
要知道,他可是设宴款待刘台。
若是刘台以此上奏弹劾,以后刘台在官场上怕是就举步维艰了,谁还敢和他一起喝酒,不怕转背就被他算计吗?
于是屋里众人推杯换盏,吃的好不热闹。
“哒哒哒”
急促马蹄声响起,一匹快马从南门冲进了险山堡。
虽然一开始听到马蹄声乍响,守门军卒还想持矛拦住来人,可看到他胸前的字,立马就缩回城门两侧,任他直接纵马穿城而过。
很快,人马就到了李成梁的临时总兵府外,在这里,不待护卫拦下,他就已经勒住马缰,快速从战马上跳下,一边往府门前跑,一边卸下背后的信筒。
“十万火急,立即交付总兵大人。”
信使把竹筒双手呈上,交给迎过来的军将。
“哪里来的?”
军将大声问道。
“孤山堡,长甸战报。”
信使大声答道。
“胜负如何?”
军将忽然压低声音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信使一下子低下头,没有吭声。
“门房休息,等着。”
军将接过信筒,转身大步进入府邸。
很快,人就到了堂外,只是看到此时大堂内把酒言欢的热闹场面,来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送进去。
府邸里正在招待重要的贵客,这时候把失败的战报送进去,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大帅滔天怒火。
要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也得看场合。
有外人在,送上败绩,大帅的脸面往哪儿搁?
一时踌躇之际,有亲卫过来问道:“何事?”
军将双手抱拳,信筒也出现在来人眼中。
“孤山堡战报,应该是败了。”
说完,军将就把信筒双手递了过去。
那亲卫只得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守门军将适才的犹豫他已经理解了,此事确实不好应付。
回身看着堂上喝酒的众人,亲卫这时候左手向后一挥,示意人先退到一旁,他这才拿着信筒往回走。
无论如何,接到战报要马上交给将军,这是铁律,他也不敢耽搁。
在要进门的时候,他一眼瞥见门旁一个二十多岁小将,而他正好斟满酒水,放下酒壶的时候顺势往外看了眼。
亲卫当即有了主意,把手中信筒扬了扬,然后一脸为难状。
那小将自然猜出个大概,当即向堂中看了眼,然后起身就出了大堂。
“什么事儿?”
小将走出屋来,当即小声问道。
“孤山堡战报,应该是败了。”
亲卫小声禀报道。
听完他的话,小将当即脸色一冷,随即就要拆开信筒。
“小将军,是不是先禀报大帅。”
他出言提醒后,小将只是一愣,随即点点头,“差点犯了错。
这信筒就交给我,我进去送。”
“有劳小将军了。”
亲卫当即大喜,总算不用硬着头皮进去挨训了。
拿着信筒,年轻小将当即进屋,直接往主桌走去。
“如松,你来了,过来,正好给刘大人行礼,适才介绍简单了。”
主座上的李成梁注意到儿子过来,当即笑呵呵向他招手。
“父亲。”
只是低声说了句,随即小将又向旁边的刘台深施一礼,“刘大人好。”
“这是犬子。”
李成梁适时又介绍道。
“这就是李大帅的公子,穿着这身铠甲真是威风,将来定能继承大帅衣钵,为朝廷建功立业。”
刘台此时有些醉意,仔细端详了小将一阵,这才抚掌大笑道。
“来,你代为父敬大人一杯。”
说着,李成梁就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拿起,递给了李如松。
此时的李如松也不好把战报拿出来,只好伸手接过酒杯,双手捧着向刘台敬酒。
不过,这样的动作,总算让李成梁注意到他手上的信筒。
等刘台和李如松喝下酒后,李成梁才开口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父亲,孤山堡送来紧急战报。”
李如松也不隐瞒,当即说道。
李成梁一把从李如松手里接过信筒,快速拆开,取出里面的公文。
都来不及查看封漆,已经被李成梁快速打开。
不管怎么说,李成梁都是考过秀才的人,识文断字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等他快速浏览战报后,脸色已经阴沉的吓人。
“父亲。”
李如松看到此情,自然是猜到了,怕是结局相当糟糕,远不是打个败仗那么简单。
李成梁看了眼屋里众将,特别是视线落到巡按御史刘台身上,他脸上泛起一丝复杂难言的意味。
好半天,李成梁才开口说道:“逆酋王杲,诱杀我裨将裴承祖,把总刘承奕、百户刘仲文随后领兵支援。他们全被王杲、来力红军队歼灭。
之后趁着长甸大营不稳,贼酋引兵复攻大营,我军大败,逃回孤山堡不足千人。”
“轰,哗啦哗啦.”
当李成梁简单讲述长甸战败消息后,顿时引得屋里一片哗然。
随后诸将呼啦啦起身,带翻不知多少桌椅,甲片也因为剧烈运动不断碰撞发出响声。
“大帅,出兵吧,宰了王杲,屠了古勒城。”
喧哗中,不知谁大喊一声,随即引得其他将领纷纷跟着喊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