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纳维平时是一个十分冷静的学者,但奈何他今天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公式搅得心浮气躁,他只是开口道:“抱歉,古斯塔夫,我今天可能没办法和你探讨你那个旋转坐标系中的力的问题了。我得去办公室找一趟安培,问问他最近有没有带人去过图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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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如果真的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那简直就是非人类了。
正如笛卡尔所说:要以最严谨的怀疑态度对待一切事物,直至发现那些清晰明白、无可置疑的第一原理。我也认为,在科学这件事上,怀疑永远比确信更容易令人接近真理。科学的真正荣耀并不在于永远不犯错误,而在于不断努力认识错误,并且从错误中学习。
刘维尔耸了耸肩膀道:“实情如何我并不知晓,但论文就摆在这里,里面的许多理论和概念也是崭新的东西,所以这百分百是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本人的作品无疑。至于这论文是他事先写好的,还是当场写好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梯也尔郑重的从盒中取出奖章,小心翼翼的将它挂于泊松的颈项。一时之间,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在此刻起身鼓掌,表达他们对于泊松表示祝贺。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要诋毁泊松先生的声誉。与之相反的,我十分的尊重他,所有不列颠的科学研究者都异常敬重这位推动着科学界最前沿研究进步的先生。
“诸位尊贵的法兰西科学院、文学院、艺术院的院士,以及最最尊贵的学术院的不朽者们,我今天有幸作为英国皇家学会的信使,跨过英吉利海峡,来到这座象征着法兰西民族最高智慧结晶、孕育了无数璀璨思想的殿堂,真是倍感荣幸。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俩在看完这篇论文后,也做出了与刘维尔相同的判断。
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天开始,西莫恩·德尼·泊松这个名字,就要与斯蒂芬·格雷、本杰明·富兰克林、亨利·卡文迪许、汉斯·奥斯特、迈克尔·法拉第等等这些曾经获奖的璀璨明星并列了。
他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军人家庭,最初学医,但却毫无兴趣,于是便开始钻研数学。他是巴黎综合理工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拉普拉斯、拉格朗日的杰出弟子与忠实的追随者,21岁便开始在综合理工大学担任助理教授,25岁接替伟大的傅里叶先生出任微积分教授,31岁当选为法兰西科学院院士并被选为学术委员会成员。”
科里奥利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道:“当然是有的。”
科里奥利与刘维尔目送着纳维火急火燎的快步离开,刘维尔哑然失笑道:“自从我认识纳维先生之后,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
刘维尔闻言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我当然明白,只有那些最天才的天才才能获得科普利奖章。唉……我光是钻研数学这一个领域就用尽全力了,但柯西先生与泊松先生呢?他们简直就像是一本行走在大地上的百科全书,随便翻开一页都足够一般人研究上好几年。”
在这位学识深厚的地狱公爵看来,这种无法解释所有流体现象的基本方程就是一坨臭不可闻的垃圾。
这就好比,阿加雷斯问亚瑟:知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吗?
亚瑟告诉他:我知道这个字有9个笔画,而且还是草字头的。
刘维尔望着众星拱月的泊松,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亚瑟刚刚在台上站定,各位列席此次仪式的科学院绅士们便自发的停下了掌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到了他的身上,打算听听这位皇家学会的代表到底会发出怎样的高论。
刘维尔诧异道:“还真有?您指的是谁?”
看得出来,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十分对这些活泼开朗的法兰西人的胃口,以致于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站起身来为他鼓掌叫好。
因此,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助教,刘维尔甚至连在报告厅里获得一个座位的权利都没有,他只能静静地站在外面看着。
正如伏尔泰所言:伟大的事业的实现,需要决心、能力、组织以及责任感,而法兰西科学院的存在便是对于这句话的最好实践。而接下来我要提到的这位先生,则更是法兰西科学院中的佼佼者,是我们所有自然哲学研究者的表率。
“看来这位先生确实没有时间再去推导公式,光是这篇论文就足够耗费心力了。”
而在舞台的另一头,法兰西参事院的院长阿道夫·梯也尔也缓步登台,他正是此次法兰西政府派来参加仪式的颁奖嘉宾。
阿加雷斯当然不能说亚瑟完全错了,但是,亚瑟对的确实相当有局限性。
纳维捏着下巴皱眉道:“如果这公式不是你推导的,那又会是谁呢?有那间图书室钥匙的根本没几个人,除了我以外,就是安培,泊松虽然有钥匙,但是他不经常去那地方,再有就是阿拉果了,他作为学院的终身常务秘书有着所有地方的钥匙……不过他应该没有闲到闷不做声的随手给我扔一篇推导公式在图书室的程度。”
因为在整个法兰西科学院,乃至于整个科学界,能够与掰手腕的家伙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科里奥利则颇有些高兴的笑着说道:“我从前还不知道你也在做流体力学方向的研究呢,我一直以为你是跟着安培先生和马蒂厄先生专攻电动力学那边的。”
刘维尔自嘲似的拿起了那份亚瑟的论文道:“是啊,对我来说,可能是好几年,但是对于黑斯廷斯爵士来说,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这简直太疯狂了,一个人不仅精通数学和电磁学,而且还是伦敦的神探,钢琴大师,决斗高手,能做外交官,而且还很会演讲。刚刚您没看到,黑斯廷斯爵士只用了几句话,便把报告厅里的所有人都逗得捧腹大笑。虽然泊松先生可能在科学研究方面要胜过黑斯廷斯爵士一筹,但是在涉及领域的范围上,他还是逊色了一些。科里奥利先生,不列颠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博学多才到令人发指的出众人物吗?”
请允许我引用蒙田的名言:我们身上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对自己行为的责任感。泊松先生的才智与毅力,他对于科学研究的责任感,不仅为法国赢得了荣耀,更为全人类的知识宝库增添了无法估量的价值。我衷心的希望这场跨海的科学交流,能够成为未来两国乃至全世界科学研究者携手共进的永恒典范……”
因此,刘维尔只能认为黑斯廷斯爵士的这篇论文多半是早就打磨了许久,而他今天不过是把它重新书写了一遍。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篇赌气似的论文,也足以令磨论文磨了几年的刘维尔备受打击了。
“这是半个多小时能写出来的东西?该不会是他一早就写好带过来的吧?”
我,亚瑟·黑斯廷斯,在此正式宣布,1832年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皇家学会科普利奖章的获奖者是……对分析数学、应用数学、理论力学、热力学、天体力学、光学、弹道学和水力学等方面都做出了杰出贡献的——西莫恩·德尼·泊松先生!”
但很显然的是,刘维尔对亚瑟论文跑题的猜测绝对理解岔了。
“嗯?”纳维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错怪了刘维尔,他一拍额头道:“啊!那还真是抱歉。刘维尔,不好意思,我刚刚实在是太激动以致于大脑发热了。不过……”
科里奥利笑着回道:“是吗?刘维尔,你还是太高估一般人了,柯西与泊松的一页对一般人来说可不是好几年的事情。研究好几年指的是对你这样的天才而言的。”
亚瑟微笑着打开了手中的红木盒,将那枚璀璨瑰丽的科普利奖章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如果你问刘维尔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那就像是歌词里唱的那样——那年十八,母校舞会,站着如喽罗。那时候,我含泪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
虽然这不是母校舞会,刘维尔也不是十八岁。但是作为一名24岁的数学家,他确实感觉自己在泊松的颁奖仪式上,就宛如一个不入流的小喽啰。
“对啊!”纳维一拍手道:“刘维尔,你最近有没有带过什么人去图书室?而且那个人还对流体力学颇感兴趣?”
科里奥利开怀大笑道:“你难道忘了吗?同样是爵士,同样是个不列颠人,而且除了科学以外,他还很懂神学和经济学,并且是政府当中的一位大员。”
刘维尔闻言,无奈的笑道:“艾萨克·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