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跟着我念。”父亲顿了一下,咳了一下,“一粒种子。”
“一粒种子。”邦尼·科芬重复了父亲的话。
“一颗苹果。”
“一颗苹果。”
一粒种子,一颗苹果,一袋气球,一层薄膜,一缕殷红,一串叮铃,一丝生机,一秤公正,一次死亡,一抹新生,一场暴雨,一段历史,一种未来,一首诗歌,一场交易,一种可能,一个选择……
“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邦尼·科芬用自己最清晰的口齿说出了这句话。
于是,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不一样了,他看见房间之中弥漫着一种蓝色的线条,像是荧光,又像是什么色彩,那些线条勾勒出了一种轮廓,让他一时间看不清楚那些轮廓到底是什么模样,很熟悉,可是他就是说不出来,带有弧度的线条,还有正中心的一个蓝色光点,邦尼·科芬沉醉在这蓝色线条勾勒出来的世界之中,太美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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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自己的身躯不再受重力的束缚,轻轻飘起,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应该是躺在水中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漂浮在水面上,看着被白云遮住的太阳,而现在,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轻盈,他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身躯便随着手的摆动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去。
忽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顿时,一切轻盈感都消失了,那些蓝色的线条也不见了,他站在房间之中,眼前是父亲的面孔。
“果然,你和它的联系太紧密了,你能够看到那些东西。”父亲说,“真神奇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看看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只可惜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您还很健康。”邦尼·科芬说。
“我说的并不是健康,而是一种耐性,我把这个耐性称为污染的耐性,只有能够抗住污染的人才能够建立起和恶魔的联系,在说出这段话之后你看见了彼岸,我看不见,所以你能够承受住海伦娜的连接……真令人羡慕啊。”
父亲拍了拍邦尼·科芬的肩膀。
“这个秘密埋在心底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一段话你必须牢记,能够做到一字不差的背诵,不要用笔写下来,也不要用任何东西记录这段话,它只能够存在你的大脑之中,而且非必要的时候你不能去想这段话,因为你的思维并不安全,很有可能会被人‘窃取’。”
直到很多年后邦尼·科芬才能够完全理解父亲的话,污染是什么,恶魔是什么,彼岸又是什么,不过当他明白这些话的时候,可能已经稍微迟了点,他时不时就会看到那些景色,有时候是穿梭在房间之中的海伦娜,有时候是街道旁边浮现的文字,有时候是停尸房之中的低语,又比如现在,他看见了镶嵌在整个城市之中的齿轮。
齿轮转动,咔嚓咔嚓。
今天是二零二二年的十二月三日,午后的时间下过一场大雪,不过现在雪早已停止,在这傍晚到夜晚的过渡之中,最后的余辉也随之褪去,天空中的齿轮依旧在若隐若现,高楼大厦上的齿轮仍在转动,而他身旁这个由齿轮构筑出来的人形,正缓缓起身。
科芬先生眨了下眼,顿时,他看见的那个人形又再次变回了人,那个灰白色头发的女性,女性拍了拍衣服,但在科芬先生的眼中,这位女性的身体时不时就会化为齿轮,由会立马回到人的模样,她就这么在齿轮和人的模样之中交替,科芬先生的潜意识告诉他不能够再看着那些齿轮了,或许,这齿轮之中就带着所谓的污染吧。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海伦娜。
名为海伦娜的鲸被齿轮固定在了空中,它的身躯被各种齿轮镶嵌了进去,齿轮卡在鲸鱼的身体里,在鲸鱼跃入到空中的时候,那些齿轮就出现了。
鲸鱼被拘束在了空中,本应该属于大海的鲸鱼被卡在了天空之中,这是身旁那个名为齿轮的女性做的吗?不出意外的话,是的,不只是鲸身上的齿轮,就连天空和高楼大厦上的齿轮应该也是这个女性做的了。
“很美丽吧。”齿轮笑了笑,“一条鲸鱼在跃出水面的时候是最绚丽的,而现在我让它保持在最美丽的时候,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科芬先生叹了口气,“你现在做的这个,叫做‘污染事件’吧。”
“目的当然是为了有意思啊。”齿轮伸了个懒腰,“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来玩过了,难得能出来一次,当然要尽兴。”
说到这里,齿轮轻轻踮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个圈。
“那么,让我来给你提供一点信息,这将会是由你的海伦娜制造出来的污染事件,其次,此时纽加哥这边的摩门成员应该不会过来帮你了,最后,【空游独舞】,记住这个名字吧,如果你能够做得到的话,这个名字会有用的。”
鲸鱼发出低沉,它挣扎着,那些齿轮依旧纹丝不动。
齿轮推开窗户,她笑着,笑得很开心,她站在窗台的边沿,迈出脚步,她平稳地踏出一步,齿轮承载住了她的脚步,科芬先生只是看着,看着齿轮一步一步地走在天空上。
他忽然忘记了那个叫做齿轮的女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