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眼睛越来越明亮:“圣人定然不喜。甚至于,有可能会龙颜大怒。”
“不错。”李渔笑得不怀好意:“右相心狠手辣,断不会做半道而废之事,他一旦要下手对付人,必然是斩草除根,鸡犬不留。右相这次失手,未能拿你怎样,依他的性子,决不会罢休,他还会再对你下死手,把我们这一脉一网打尽。有了这所谓的罪状,我们先一步向圣人告发,让圣人知道右相对你不怀好意,下次右相再对付你时,圣人未必会信他的。”
李琰重重颔首:“渔儿,没看出来,你老谋深算,料敌机先,不错。”
一声“渔儿”叫得亲切自然,脱口而出,这是对李渔高看无数的表现。
眉头拧着,迟疑不决:“然,你可知圣人把我关进鹰狗坊,那是另有曲折……”
李渔右手一摆,打断他的话头:“无坊。这等事体,都是暗戳戳的,见不得光,不能对人言,只能暗中进行。”
李琰不敢置信:“你看明白了?”
“废话。”李渔没有好气:“我要是没看明白,我会费尽口舌,请动杨国舅来说这事。”
李琰一脸欣慰:“幸得渔儿才情非凡,看得透彻,看出巫蛊之事不过是个幌子,此事另有曲折,请动杨国舅来说。不然的话,不管是谁,说得再有理,圣人也不会改变主意。”
这正是李渔昨日对杨铦说的,需要合适的人来说的意思。
李渔看着李琰,这个便宜老爹也不笨,道:“因而,只要我们占住了大义,占住了道理,圣人即使心中不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李琰仍有迟疑:“有用么?”
李渔坚定他的信心:“圣人要不是顾忌幽幽众口,一直隐忍不发,早就对你动手了,哪会等到今日,以巫蛊事件为籍口。”
这倒是,李琰决心下定:“行。我就多遭些罪也是无坊。该当如何做?”
李渔调教李琰:“到时,你要卖惨……”
“卖惨?什么意思?”李琰听不明白。
李渔为他解释:“简单来说,你一分凄惨,要弄出十分凄惨的动静,十分凄惨,你要弄出一万分的动静,明白吗?”
李琰重重颔首:“明白了。”
“停下。”一个有些刺耳的尖锐声音响起,传进车厢。
李琰听在耳里,脸色骤变,一脸铁青,不顾重伤之身,双手一撑,上半身撑起来,掀起帘子,看着车前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官,咆哮起来:“姓段的阉祸。”
这个中官叫段朴,正是他当日告发了李琰,让李琰险死还生,乍见段朴,李琰这些天遭的罪与屈辱,全部发作,化为滔天怒火,冲段朴发作了。
段朴睁大眼睛,看着李琰,满脸震惊,不敢相信,李琰被关进鹰狗坊里,不是死定了么?怎么又出来了,还来到兴安门,欲要进大明宫。
右手揉了又揉眼睛,眼睛都揉红了,仍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惊奇无比:“李琰?真是你么?”
李琰怒火狂涌,吼声如雷:“姓段的阉祸,你好大的狗胆,直呼本王之名,是不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段朴嘴角一扯,轻蔑一笑,我要是把你放在眼里,我会向圣人告发你?
皇子,天簧贵胄,圣人亲生骨肉,本应高高在上,无人敢招惹,然而段朴这个中官却告发了李琰,这事太扯了。
然而,这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