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就有一名灰发苍髯、狩衣高帽的年长神官答道:“回禀持国大宫司,此子应当是,前朝恩敕还国的藤原南家末裔,平氏一门庶流的平海庆;在废王御前演武时,号称弓枪无双足当一国。”
事实上,在姊小路青连于京中追兵阵前,展示了自神祖降临赐予的权能之后;整个难波京故地,以四天王寺和长柄丰埼宫为核心的宫司寺社,都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坚决拥护姊小路青连的追随者。
也为她提供了至少上千人的私兵和武装丁壮;以及多达上百人的临时署僚、顾问团体。因此听到这话,姊小路青连不由微微一笑:“原来是追随废王之子,反攻倒算的投机之辈?”
下一刻,她却是再度转身回到了,被帘幕遮得严严实实的宽大抬舆之中;似乎是向无形的存在祷告了片刻,又满面端重的走出来,手中就拿着一把精致异常的团扇,对着城头的方向遥遥作势扇去。
只见她连扇三下之后,突然间城头斜上方的虚无空中,就像是破开了一个裂口似的;骤然间倾斜而下大片乳白细腻,宛如流云一般丝褛浓密的烟气。几乎是在照面间,就掩没和包裹了罗森门上下。
而后站在城下的姬泽军,也开始在螺号声的齐齐大踏步向前,同时口中高声喊杀不已;“杀贼!”“讨逆!”“杀……杀……杀……”“器械跪地,免死”“不若,一个不留!”
与此同时,被笼罩在浓密烟气中的城头守军;则是随之爆发出激烈的怒吼、叫骂,凄厉的惊呼、惨叫声;以及惊恐万分,不分敌我的厮杀声阵阵。然而,令人觉得诡谲的是,却没有一个逃脱出来。
因此,当笼罩城头数个时辰之后,又吞噬了不少赶来支援守军的烟气,再度被无形的存在虚空汲取走之后;甚至都有些变成淡淡的粉红色。而原本的城头之上,则只剩下一片尸横枕籍、死寂无声。
只是当姬泽军踏入门楼内之后,才发现这些守军大多死于自相残杀,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同样是死状狰狞扭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骇然,而将自己的头脸和胸膛、手臂,都给抓得稀烂见骨。
而后随着罗生门上下,至少上千守军的覆灭;再加上之前追兵的全军覆没。偌大的京师之中,暂时再也没有能够抗拒的成建制武装了,也许在左京一些高门大宅中,还有一些公卿、诸侯的家将部曲。
但是在此时此刻,笔直宽敞如昔的朱雀大街上,也几乎没人再敢于跳出来,阻挡和妨碍姊小路青连率兵前往禁中之路。甚至连禁前各衙的左右内卫府和近卫府的残余防阖、刀尉,也是闻风一哄而散。
随着厚重的重重宫门被拉开,姊小路青连宛如闲庭散步一般的,踏入往昔只有殿上人才能落脚和盘桓的禁域;毫不吝惜的在光洁如新的底模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足印,步入日常问政的紫寰殿。
然而,无论是帘幕背后高居御座的房良王,还是分列左右廊下的朱紫公卿;都已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若干袍带、鞋履、发冠、绢帕之类,四壁的挂画和屏扇、帘幕,被撞得东倒西歪的一地狼藉。
当抱着锦绣长剑的佐切紧随其后,来到了被称为皇居的后庭部分;随着多重花萼和斗拱装饰的重华门打开,顿时就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喊杀声;在花石、树木和屏扇、垂帘背后,冲出好些授刀舍人。
手持长杆的薙刀或是长柄双持的大刀,几乎是从三个方向合击姊小路青连;然后,就见佐切猛然拔剑在怀,寒光如雪的猛然展开最近的一柄薙刀。谁知比她动作更快的是,虚空闪烁过的无形之力。
只听一片崩裂、折断的脆响连连,那些刺杀、斩向姊小路青连的刀剑,像是抵撞在了一个无形的罩子上一半,纷纷寸寸节断反向迸射在,这些授刀舍人自身上;短促的惨叫哀呼之后转眼重归沉寂。
而后,成群结队的跪倒、匍匐一地,或是惊骇的站不起,只能倚墙、靠柱而坐的宫中女眷,还有附属的女御、女房、命妇等;都无不心惊胆战的望着这位,同位女性却是满身煞气的犯宫闯入者……
直到下一刻,才有一名出自中宫的伊织女御,从内命妇中站了出来;对着姊小路青连不卑不亢道:“持国大宫司来的晚了,王上和内殿诸位大君,都已经先行出狩京师了,唯有妾身留侍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