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纱罗惊呼:“五公主,你又流血了!”
五公主低头一看,只见所坐的地方一滩血迹,不禁埋怨:“怎么又流血了,把释门圣地给玷污了,快拿布来给擦拭干净。”
纱罗哦的一声,屋内却是清净,唯有桌椅法器,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擦拭……
随着念经声止,谢傅也睁开眼睛,眼睛有如心性一般洁亮明净,轻轻说道:“万法自然。”
崔三非问:“大哥,你有顿悟吗?”
谢傅反问:“顿悟又如何?”
“顿悟能解心疾啊。”
谢傅一笑:“道可道,非常道,就算顿悟,也需长期坚持,方能定性。”心不是修一时,性也不是一日定。
“你我是尘俗中人,不能每日在此受焚音经学熏陶,也只是解心中一时困伤。”
这个道理就像水能由浊转清,也能由清转浊,若要常清需常居清地。
“呵呵,就算解一时心中困伤,对你我来说也足够。”
这时僧人推门走了进来,谢傅行礼:“多谢道生大师赐经,小师傅可否代为引见,好当面答谢。”
僧人面容平静:“师祖已经坐化归西。”
两人闻言表情一惊,一代传奇大师就此西去!
僧人取出半只木鱼:“师祖早有遗言,此物赠有缘人。”
谢傅接过:“多谢。”
崔三非瞥了一眼,问道:“为何只有半只?”
谢傅早时在扬州大明寺通读经书,悟性非崔三非可比,拍了崔三非的肩膀,“别再问了,若问清楚,你我就要入释门当僧人了。”
半有修缘之意,他们今夜又有幸听道生大师最后一诵,全在这一个“缘”字。
想来道生大师是希望毕生经学有所传承,也不知道他这般猜想对是不对。
“两位施主,请。”
经也听完了,该送客了。
走出房间,谢傅见右边厢房亮着灯火,咦的一声:“那厢房住的是谁?”
僧人应道:“听经人。”
“没想到竟有人与我们一样半夜前来听经,真是缘分,当要见上一面,结识一番。”
谢傅说着兴致勃勃的就要前去结识,却被僧人挡住:“本寺听经之客,还请施主不要骚扰。”
弥陀寺是主人,他们前来听经均是客人,客见客确实于礼不合,弥陀寺难免也落得个招待不周的嫌疑。
如此有缘就此懵懵别过,谢傅心中感到实在可惜,又不好强人所难,突然有了主意:“我有一物,请小师傅代为赠送,以示缘分。”
僧人额的一声,点头。
“请小师傅稍待半刻。”
谢傅转身进入房间,扫了一眼,桌上有笔墨供客人留字,却无备上纸张。
谢傅直接脱下外袍,崔三非疑惑:“大哥,你要赠送什么东西。”
“世间独一无二之物,他日若有缘相见,立能相认。”
说话的功夫,已经脱下绢布里衣,将里衣摊开,提笔在里衣上留墨。
绢布也能留墨,而且比纸张保存时间更长,只是极少有人会这般奢侈。
此刻谢傅赤着上身,崔三非第一次看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表情震惊无比,大哥……
谢傅洋洋洒洒,七句四十九个字一气呵成。
吹了一口气,抖了抖衣,墨迹即干。
墨过即印而不留水迹,这便是功力。
崔三非回神念了起来:
機時得到桃源洞
忘鐘鼓響停始彼
盡聞會佳期覺仙
作惟女牛底星人
而靜織郎彈斗下
幾詩賦又琴移象
觀道歸冠黃少棋
崔三非念完之后,疑惑问道:“怎么只有七句?”
谢傅笑道:“七句很奇怪吗?《凤求凰》不就七句。”
“大哥,虽然我没有什么文学,不过你这诗念来拗口。”
谢傅正要应话,这是僧人在外面督促:“施主,好了吗?已经半刻了。”
“好了。”
将里衣递给僧人:“请小师傅将此物赠与隔壁有缘人。”
僧人见谢傅赤着上身,念了一句佛号:“阿尼陀佛。”
房间两女正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来擦干血迹,就听僧人轻轻敲打房门。
两女对觑一眼,也知规矩,听完经就该走了,寺庙并没留女客住宿的习惯。
纱罗走过去打开一条门缝,僧人便递来一团白布:“施主,这是……”
纱罗正愁没东西擦干血迹,伸手就将布拿了过来,啪的一声又将房门关上。
僧人在房外喊道:“施主,我话还没说完呢。”
“一会再说。”
纱罗拿着布来到五公主面前,嘿嘿笑道:“这不就有东西擦拭血迹了。”
五公主道:“那赶紧给人家擦干净吧,免得污了释门圣地。”
纱罗却不急不躁,摘下头顶花环,这花环外围布满齿刺,冷芒森森好似匕尖,若不凑近不容辨认。
此物却是纱罗的兵器乾坤环,平时就这般当做头饰戴在头顶。
拈着衣布一角,手中的乾坤环一划,就割下两条布条来。
五公主问:“干什么?”
纱罗应道:“五公主你不得擦拭捂住啊,难道让血一直流啊。”
五公主脸微微一红,她是一点经验也没有,其实就算是有经验的女子,在月信期间也会尽量避免外出,因为真的很麻烦。
纱罗将两条布递给五公主:“这条擦拭,这条裹住,习惯就好。”
五公主这边将布裹住,纱罗那边也将血迹擦拭干净。
刚才两人急着处理血迹,这会才发现僧人拿来的是一件里衣。
见里衣上面还有字,虽然沾上血迹,还是大概能够辨认字体。
五公主轻道:“好俊逸的字啊。”
虽然来大观国已经二十年,她对大东国文化一直不是很感兴趣,生是北狄人,心里对北狄风俗文化更有归属感。
这字墨有如青麓纵过,血如红花盛放别样娇艳。
今天人有点不舒服,一更四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