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意微微一呆,无声的接了过去,将长裤折成一方,揣入衣怀内,嘴上轻轻道:“我的,等方便的时候给你。”
谢傅莞尔一笑,这算什么,互赠信物么?
不知不觉行到这四十一层,四十一层是一个特别的数字,秋如意停了下来,指着一间屋子道:“到了,皇后娘娘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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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傅大步朝屋子走去,秋如意抬手拦住:“她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谢傅按下秋如意的手,微笑道:“放心。”
高公公见到了目的地,快步赶来,想要靠近屋子,却被秋如意拦了下来:“高公公,我们找个地方饮茶,不要打扰他们了。”
高公公望了屋子一眼,最终还是点了下头,跟着秋如意离开。
谢傅无声走进屋子,正值白日,房间里四处通明,有一个身影却盘坐在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她闭目凝静无声,姿容如故矜贵圣洁,只是谢傅从她破裂到糜烂的嘴唇和晦暗的脸容,明显感受到这个受神明照顾的女子,炽热的生命正在消逝。
她像一名即将坐化的高僧,在端庄不改中黯然凋零。
谢傅心痛无比,伊蓝是多么单纯,多么纯洁啊,可她一直都成为别人的工具,无论是受万人敬仰的吉祥天女还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她都只不过是一件工具,就算是自己,当初接近她的目的,也是为了获得她身上的神脉。
从她双足踏入大观国开始,她就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着的,甚至在自己向她说起大观国的河山辽阔,风土人情,这个当了二十年皇后的女子,美丽眸子却露出了好奇眼神,谢傅也看出她被自己口中的风景所着迷,神往……
多么哀伤的二十年。
谢傅无声走到她的跟前去,伊蓝却似死一般毫无察觉,若非敏锐的神敏察觉到她还有生机,谢傅都要心裂悲呼起来。
露出笑容,轻轻开声:“嗳,这是怎么了?”
安寂不动的伊蓝闻声立有反应,身体刚一动就如散架一般瘫下,谢傅眼疾手快就将她搂托住:“伊蓝,是我。”
伊蓝紧闭的眼皮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毛颤颤不止,似乎要睁开眼睛来,只是因为闭眼太久,眼睛一下子好像被黏住一般。
谢傅伸出手指轻轻帮她拨开眼皮,一个人连睁开眼睛都要别人帮忙,那她应该虚弱成什么样子。
她的脸容应该是光洁无垢的,但是谢傅手指尖却摸到浅浅的一层灰,只有尘封在屋内的死物才会积灰,这说明她已经保持这个动作不动,好久好久了。
伊蓝睁开眼睛看见谢傅的一瞬间,眼睛一红就无声流出眼泪了,破裂糜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谢傅能感受到她的委屈,手指轻轻放在她的嘴边:“嘘的一声,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知道。”
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护舒宝卫都知道。”
伊蓝抿唇点了点头,旋即就又把两片嘴唇微微分开,眼睫毛抖颤一下。
谢傅哈的一笑:“知道疼啦,知道疼就好。”
伊蓝发红流泪的眼睛眨了一下,嘴唇却僵着,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笑容的符号。
谢傅问:“见到我很开心?”
伊蓝轻轻颔首,然后手指又指向自己的嘴唇,谢傅笑道:“我知道,你想笑却笑不出来。”
伊蓝轻轻点头。
谢傅柔声道:“喝点水好吗?一会就能说能笑,再吃点东西就能蹦能跳像只……像只……”
一时好似脑筋迟钝竞说不出来,伊蓝却睁着美眸,眼神似乎有点期待。
谢傅并非脑筋迟钝,只是感觉没有任何动物能够比拟她,她是伊蓝,世间万物无可替代,见她期待,只好手指轻轻刮着她的脸蛋,好笑说道:“像只小花猫好吗?上窜下跳,破窗揭瓦,每天都把自己弄脏兮兮的。”
伊蓝眼神竟有神采,点了点头。
谢傅又轻轻抹着她的眼角,泪水和脸上的灰混做一团,生出一道明显的泪痕:“每次啊,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一脸哭相的跑回家。”
伊蓝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开心的符号,代表才不。
谢傅笑笑:“先喝点水,等你恢复些精神,我们再说个够。”
这是方才发觉周围没有饭菜也没有水,当下朗声:“如意,如意。”
秋如意不知道离的远还是已经离开,没有回应,谢傅就站了起来,伊蓝却紧紧把他捉住。
谢傅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一边说着一边捶击自己的胸膛:“护舒宝卫永远保护着天女。”
走到屋子,便放开声喉:“秋如意!”
这一声吼,竞震的整座摘星楼嗡嗡,积尘荡漾,也把正在饮茶的秋如意和高公公两人惊着,迅速前来。
高公公急色匆匆:“谢大人,是不是皇后娘娘……”
谢傅直接打断:“水和饭呢?”
高公公回归神来:“哦,老奴这就是让御厨准备。”转身匆匆忙忙的下楼梯。
谢傅没好气道:“等御厨做好了,人早饿死了,再者说了山珍海味现在也吃不下,弄点水和清粥就好。”
高公公哦的一声:“好好好。”
秋如意微笑问道:“皇后娘娘愿意吃了吗?”
谢傅淡淡点头。
“少癫,还是你有办法,你跟她……”
在秋如意想来能让一个绝食求死的人有了求生欲望,定是关系匪浅。
谢傅淡道:“重要吗?”
秋如意提醒:“你别忘了她是皇后娘娘。”秋如意本来还想说,她还是吉祥天女,只是觉得单皇后这个身份就足以震慑一切邪念。
“这皇后娘娘不当也罢。”
谢傅说完回到房间去,伊蓝一双深蓝的眸子正睁睁望着门口,谢傅立即换上一战温暖笑容:“我从未失信于你,不是吗?”
伊蓝眸子朝门口瞥去,似乎在询问门外的女人是谁?
谢傅笑道:“秋如意,我的一个朋友。”
伊蓝本能的要说话,嘴唇刚轻轻一动,好看的眉毛就蹙的弯弯的,两片破裂糜烂的嘴唇黏在一起,一时间难以分开。
改用手指在地面书写:我知道她是谁,你刚才在外面的话我听见了,你不想我当皇后吗?
简单的一句话,她写的老大费劲了,谢傅笑道:“你当什么都没有关系,最主要是你要开心。”
伊蓝本能一笑,嘴角刚刚翘起,立即就要牵扯到嘴唇糜烂的伤口,谢傅伸出手指轻轻抚着她再次蹙起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