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小女有一双快手,每一次也只能摘上十斤青茶左右。”
“一片一片,十斤已经了不起了。人多一点不就行了?”
“这茶男的摘不了,只能由女子来摘?”
陆武元疑惑:“为何?”
胡老汉凑近低声:“摘茶的女子必须是柔若无骨,烟行媚视的处子,刚摘下来就要把茶叶放在身上温暖,酿醇出甘美、温芳的气味,干了才放到茶篓。”
“这个我懂,处子香茶。”
胡老汉点头,陆武元问道:“既然男的不行,就让女的来摘啊。”
胡老汉苦笑:“公子啊,我刚才说的那些,你说有那个姑娘受的了这苦,这本来是不可行之事,也是小女倔强,硬生生……”
胡老汉是个粗人,陆武元代为说道:“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堪称绝世两字。”
胡老汉点头:“这十斤茶叶回来,小女还要从大小一般中微挑,这事别人也做不了,老头我就是凑到跟前也对比不出来。”
陆武元脱口:“齐为天下第一难!”
胡老汉继续说道:“十斤茶叶挑完,剩下也不足十分之一,烘制好最多剩下一两。”
陆武元啧啧称赞:“绝世好茶!掌柜的,现在我就要这绝世好茶!”
胡老汉见自己解释了那么多,这位公子还不明白,直接说道:“没有!”
“怎么没有,你刚才可是说你家小女能够烘制。”
胡老汉心情不好,也不客气:“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信不信我把你这茶铺给……”
陆武元正想发飙,想起张凌霄和癫哥的提醒,看来不能强来,只能智取,笑道:“你要不肯制来卖我,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胡老汉也懒得理他,直接回后院照顾行动不便的妻子,至于这位公子衣着华贵,茶铺里也没有他看上眼的东西。
胡老汉刚走不久,陆武元心中暗忖,这种绝世好茶定有私存,这老头不肯卖给我,所以才说这么多来搪塞我。
他可不是规矩之人,说动手就大开阔斧的在茶铺里面翻箱倒柜起来,他混世魔王没当场砸了这间茶铺已经很克制了。
作为名阀贵公子,平时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人代做,没一会儿就把茶铺翻了个四零八乱,他本人也身上都是灰尘,通身汗流浃背。
干脆把身上的外袍脱下,只穿里衣长裤坐着,找了块板子扇风,嘴里骂骂咧咧:“马的,连把扇子都没有。”
有个女子来买茶:“掌柜的,来一斤上品绿阳春!”
却看见茶铺里乱七八糟,只坐着一个衣冠不整,污里污气的年轻男人,便喊道:“喂,你是新来的伙计吗?”
陆武元一听来气,没好气道:“你什么眼神!”
这女子一笑:“我什么眼神,莫非你是公子不成。”
“你哪只贱眼看我不是公子。”
这女子脾气倒是极好,笑道:“我哪只眼看你都不是公子。”
陆武元气的窜到婢女跟去,怒气汹汹道:“你这贱婢,我扇你几巴子,你信不信。”
女子手指轻轻戳了陆武元脑门:“把你的手洗干净先,姑娘我的脸可白着呢。”
“你敢戳我!”
扬起手来,却是表情一愣,发现自己的手跟涂炭一下,再看身上里衣长裤都脏的不成样子,简直就是个干苦力的,难怪这女子会把他当伙计。
“伙计的,你们掌柜呢?”
“我又不是他爹,我怎么知道他死哪里去了。”
“咯,你是胡掌柜的私生子吧。”
“放你妈的狗屁。”
“咯咯,被我猜中了吧。”
陆武元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一个贱婢也敢如此调侃自己,他实在憋不住了,混世魔王来了。
“伙计的,既然你们家掌柜不在,那你就给我拿一斤上好绿阳春吧。”
“你看看这茶铺像有茶吗?没有了,今天歇业整顿,明天再过来!”
“丑伙计,那我明天再来吧。”
丑!陆武元一愣,说他嚣张,说他跋扈,说他混蛋,说他无耻都可以,就是说他丑不能忍,他这张俊脸摆在这里,哪里丑了!
望去,女子已经转身离开,空气中弥留着特别幽迷的胭脂水粉味。
作为陆阀公子,大家小姐他接触的多,青楼娘子他接触的更多,鼻子一触,细嗅之下就能分辨出是青楼娘子常用的香氛。
朗声喊道:“娘子,你是哪家秦楼的。”
女子回头用眼角一瞟一瞥,眸子脉脉含波,嫣笑:“凌云楼,怎么你要来喝酒吗?”
“是啊,晚上我就去搞你。”
女子咯咯娇笑,扭着丰掻迷人的俏股离开:“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下辈子吧。”
听着女子言语充满讥讽轻视,陆武元却嗳的一声,他似乎找到某种乐趣。
若是今夜出现在这个女子面前,光想到这女子的惊讶表情,就爽翻了。
我何不就当一回穷人,当了这么多年名阀公子,还从未尝尝当穷人是什么滋味。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男人上前买茶,看衣着应是某大户人家的仆人,陆武元拿着自己刚脱下来的裰袍就要换对方身上的衣服,却惹来对方一顿臭骂。
陆武元不悦:“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质地是上好的苏缎,还有这刺绣可能精致刺绣。”
这男子在大户人家当仆人,眼力自然查不到哪里去,细辨之下,衣服虽然弄脏了,却是实打实的华贵衣裳,便欣喜脱下身上衣服跟陆武元换。
陆武元换上衣服,看着自己一身粗布鄙服了,却乐得笑开了花,这种滋味还真是新鲜,我是穷人了。
采薇茶铺的生意确实是好,陆陆续续有人上门买茶,陆武元换上粗布鄙服,加上脸上脏污遮住一张俊脸,还真被别人当做新来的伙计。
陆武元干脆假戏真作,做起伙计来,可是被人问多了,也不耐烦,干脆寻了一张纸,在上面写着“茶已售罄,明日再来”,然后用竹竿竖挂起来。
这些倒是省去很多功夫,躺着优哉游哉的用木板扇着风。
躺着躺着就微微春困眯眼休憩起来,耳边听着街道喧哗声,只觉比躺在青楼内柔软的大床还要逍遥自在。
“咦”的一声传来,陆武元歪头斜眼望去,见是个穿着布裙荆钗的年轻女子,也懒得理会,继续眯眼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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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又是咦的一声:“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你是新来的吗?”
随着茶铺生意火爆,爹爹一直说要雇个人手,可茶这种事要惊喜细心,年纪大了手脚笨拙做不了,年轻的小娘子又不太愿意抛头露面,年轻的男人不愿意干这种娘气的事,公子倒是符合,可是哪家公子会做这种事,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人选。
陆武元懒洋洋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