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局面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只能盼着天下有人能站出来,灭掉曹家了!”
伏寿连头都不用侧,便能猜得到刘协神情,她心里暗叹一声,刘协要是放在太平盛世,以他温和的性格和做派,应该会成为明君。
但如今乃是汉廷倾覆之时,这种温吞水等时运转机的做法,真的有用吗?
她低声道:“陛下希望曹家谁当继承人?”
刘协下意识道:“当然是曹植了,无论怎么看,都比那曹丕要强吧?”
伏寿轻声道:“既然如此,陛下何不给忠于自己的公卿大臣暗示,让他们支持曹植?”
刘协一听,猛然醒悟过来,“皇后妙计,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随即患得患失道:“要是被曹操知道了,他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对我不利?”
伏寿低声道:“陛下,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
刘协迟疑道:“但朕是天子,先前怀城已经是以威望受损,如今若是再被曹操拿到把柄,你我说不定皆是性命不保啊。”
伏寿心道迟早都是死,陛下难道不想选个轰轰烈烈的死法吗?
但她明白此时刘协的懦弱显现出来,是很难指望了,于是只得道:“陛下可以稍作暗示,这样曹操即使追查,也拿不到证据。”
刘协听了,叹气道:“如此也行,我先找刘和他们商量一下…….”
伏寿忙道:“陛下,越是亲近的人,此时越不能联系,不然就是害他们了。”
“如今陛下在这中敏感之时召见心腹,任谁也知道陛下要做什么,董昭便是因此背反陛下的。”
刘协心中烦躁,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让我们相信你们伏家人不成?”
“伏完能替朕杀了曹操吗?”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刘协这才醒觉失言,只得挥手道:“皇后先下去休息吧,朕要歇一会。”
伏寿低头行礼,倒退着走了出去,良久她才回身,慢慢往自己屋里走去。
这件事情,她倒是不怪刘协,因为伏寿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父亲伏完,极有可能为了家族两头下注,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伏寿无法非议自己的阿父,但她明白,自己成为皇后那一天起,其实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她回到屋里,轻轻侧在榻上,摩挲着手边的首饰盒子,既然谁都不能依靠,谁都不能相信,连刘协都在怀疑自己,那便自己独自去做好了,大不了一死。
曹丕最近很烦。
他看到在院子里面玩耍的曹植,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很想一石头砸在曹植头上。
这种小屁孩,竟然也敢和自己抢曹氏家主的位置!
他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块饴糖,狠狠咀嚼了几下,才咽了下去,烦躁的心情这才稍有缓解,脑子清醒了些。
他盯着曹植的后脑勺好一会,终于是放弃了出手的念头,自己这个弟弟很是阴险,人前人后都很能装,眼下是继承人争位的关键时机,说不定曹植就是在设套等着自己,只要自己按捺不住动手,只怕马上就有人报知曹操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悻悻然,起身找了辆马车,往府外而去,他刚出府门,马车便被门口一人拦住,那人上前悄声道:“大公子要到哪里去?”
曹丕定睛一看,说道:“朱铄,你来干什么?”
朱铄二十多岁,是曹操手下掾属吏员,官职并不高,之所以能够入仕,还是因为其也是谯县出身,家族和曹操有旧,故混了一官半职。
且朱铄在曹丕年幼时,跟随卞夫人照顾曹丕,因此受到曹丕信任,乃是曹丕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他低声道:“吴质今日有事,让我来劝公子不要乱跑呢。”
“最近这些日子,全城的人都在盯着公子,大公子千万要循规蹈矩,免得落人口实啊。”
朱铄说的吴质,也是曹丕心腹之一,先前在鄄城被招募入仕,虽然出贫寒,但文采出众,颇得曹操欢喜。
曹丕闻言把眼睛一瞪,“怎么,我连出去散心的权利都没了?”
朱铄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说公子注意言行…..”
“行了行了,”曹丕摆手道:“我这是出去逛街不是去杀人的!”
“我要是畏畏缩缩,别人还以为我做了错事心虚了!”
“来,跟我一起上马车!”
朱铄一脸无奈的被曹丕强拉上车,心道玩就玩吧,有自己陪着,总不会出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