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然不是晚上。
但为增加这方面的气氛,这个室内特意将该遮掩的光全部遮起来,就连唯一一个木格窗户上面也贴了黑纸,纯纯打造出一副奈何桥模样。
余秋堂拉住米雅丽的手,站在地上先习惯了一会儿环境。
两旁墙壁逐渐清晰起来。
他这才发现,墙壁上画的弱水,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小鬼。
有的已经淹死飘在里面,有的则是露出半个脑袋,有的呢正痛苦呲牙咧咧嘴喊着,嚎叫着。
而奈何桥的桥墩旁,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有小鬼正拼命的想爬上来。
民间有高人。
也不知道是谁画的,竟能将这些小鬼画的栩栩如生。
本来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木讷的,可是到了这里,大家都各有各的神情,甚至一眼看过去,看不到一个长相相似的。
这些小鬼们,有穿着光鲜靓丽的达官贵人,也有衣衫褴褛的走夫贩族。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有高有矮,甚至还有些残疾,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不会偏向于任何一方。
余秋堂前世也来过很多次药王庙。
但说句惭愧的话,他没有钱上二楼以上。
每一层的台阶处,都会有一个人守着要交钱,每上一层要交1一块钱。所以他即使过来,也会因为囊中羞涩,只是在下面转了一下。
而在下面转,也不能每一间都进去。
每进去一个房间,就会需要交一份钱,最少起码交两毛,甚至五毛,稍微多一点的还要交一块。
他可没有钱把花费在这上面。
而这边,因为是靠着山,也会经常出现山体滑坡,先后被翻修过很多次。
仔细想来,他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个版本的孟婆殿。
也可能是这种气氛太恐怖,后面为了适应人群,不要吓坏烧香拜佛的人,所以做了一些改造吧。
“呲啦!”
室内突然响起擦火柴的声音。
原来前面竟然站着一个老太太。
开始他们两个还没有注意到,只顾看旁边的壁画。
原本前面的案台上面,只点了左边一个油灯,可能是见人进来,又点燃另外一盏。
余秋堂这才注意到,原来在孟婆殿的正前方,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孟婆像。
一只手提着灯,一只手则端着一个碗,面容看起来很慈祥,和这个房间的阴森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孟婆塑像的旁边,站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穿着一身蓝色或者灰色的斜肩扣衣服。
头发花白,看余秋堂望向她,便叹息了声,“既然进来了,那就来上柱香吧。”
余秋堂对这个姑奶奶也不熟悉。
他是余秋堂父亲的一个堂姑姑,只知道有这么个亲戚,但因为关系实在离得太远,即使父亲,也不一定打多少交道,更不用说他。
也就是那种流传于长辈的口中,自己并不清楚,也不认识,走到大街上,也是陌生人的亲戚。
不过他听说这个姑奶奶还是有点门道的。
农村里有两种与神秘行当有关的职业。
男性普遍叫做阴阳,也就是以前的阴阳先生,那女的呢,就叫做神婆。
因为重男轻女的观念深入人心,所以白事或者其他与死人相关的仪式都是阴阳出面。
而神婆一般会活跃于日常看病。
比如说谁家的孩子生病了,撞邪了,就需要喊这些神婆过来驱邪。
一般驱邪方法家里的老太太们都很会,比如说用桃树枝抽打,或者水碗里面插筷子以及踢碗等等。
但是,难度高一点的,她们就解决不了,只好请这些神婆过来。
姑奶奶便是这样一个人。
反正据说是挺灵验,附近很多人都知道,后来日子过得好后,经常有十里八乡外地人开车来找她。
他又想起这个姑奶奶的往事,据说年轻的时候一对儿女同时出了事故。
她哭了很久,把眼睛哭坏了。
虽说没有完全瞎,但是好像看东西不太灵光。
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的样子,让人们觉得很神秘,为她驱邪祛病增添了很多可信度。
“这就是姑奶奶?”
米雅丽本就被狗给吓了一跳,又受到旁边的壁画影响,再看站在前面面容枯槁的老太太,顿时觉得今天就不应该进这里面来。
吓人的东西,真是一件接一件。
她心里面没有准备,看老太太转头用浑浊的目光盯着她们,还有那带着几分幽怨的说话声,怎么觉得怎么可怕。
想不通外面热热闹闹,为什么里面要设置这么恐怖的气氛。
余秋堂点点头。
捏捏她的手。
米雅丽糊涂,他其实也一样。
他前世也走过很多地方的大寺庙,但是里面也都不像这个样子,可能是那些寺庙更多都是为了赚香客的钱,根本没有必要还原成这幅场景,完全是浪费地方。
可这个时代,人们对这些东西的敬畏心更强一些。
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文化传承,以及民众教化的味道,顺便收一点香钱来维持基本运行。
这和后世那种一切功利化的寺庙或者道观,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姑奶奶。”
余秋堂走近一些,喊了声。
姑奶奶头抬起来,在灯光的映射下,她的眼睛灰蒙蒙的,仿佛是遮盖了一层布。
她就用这双眼睛看着余秋堂,足足盯着一分多钟,这才叹息声,转身回去从旁边桌案上拿起一个公布包裹的三角符,抓起余秋堂的手放在他手心。
“挂在仡佬湾,不要拿下来,戴到今年九月过了。”
这边的灵符有好几种。
最简单一种就是一个很小的四角黄纸,只是经过阴阳或者神婆的手,在香火上熏一遍烟,便有了灵性。
这种符也最好服用,采取的方法是用“无根之水”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