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的眼神也忽然变得呆滞。
朱王爷摊开手,看着掌中的名字,叹了口气。
“当年我还认识你曾祖,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你要是真有什么恩怨,我还就不拦着你了,你想死你就去。
没恩怨,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就因为死掉的恶鬼里,有你认识的?
傻不傻。
何苦来哉啊。
忘了吧,我替你收着了,以后你就在我这待着吧。”
朱王爷收走了名字,旁边笑眯眯的小哥就恭维了一句。
“王爷还是心善,这些阿飘还是欠死一死。”
“去去去,你在这凑什么热闹?还有人吗?”
“目前发现的就这些了,可能还有没发现的。”
“那就是运数到了,我也救不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另一边蔡启东发现,好像有人将目标放到德城北,立刻就开始调动人手。
他看了看手机,发现日期距离月底还早,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只能开始摇人。
然后告诉扶余山一声,让人给温言传讯。
于此同时,冥土里的温言,已经来到了冥河边。
另外一颗弹头,是被烈阳部密封好的,据说是五十米水深以内,可以保持十年不渗水。
而这种防护,做了三层。
温言扛着弹头,步入到冥河里,来到了水下,行走出来几十米后,在水底挖了个坑,将弹头埋进去。
这东西他是不可能带回去的,藏别的地方,他觉得很没安全感。
这里就最好,目前为止,除了他,应该没人能从潜入水中,将这个弹头挖出来了。
同时满足没有灵魂、有烈阳护身、还不会溺亡这三个条件的,应该没第二个人了吧?
不,还得加一个条件,能找到方向,不会在这里迷失。
埋好了弹头,温言从水中走出来,开始收拾东西。
他收拾好东西,拖着一大包材料,进入冥河,开始返程的时候,一道符箓从天而降,落入冥河之中,瞬间便化为灰烬消散。
而扶余山,正在传讯的四师叔祖,眉头紧蹙。
“找不到人了……”
“什么意思?出事了?”七师叔吓了一跳,祖连忙问了句。
“不是,应该只是送不到他手里了,他可能已经回来了,或者就在路上了。”
“你说话别大喘气,要吓死人啊。”
“你们要过去吗?”
“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但烈阳部说,那个终南弃徒,八成就是神像鬼的庙祝。
这家伙去了一趟淮河,还往淮河里送了信,八成是肯定知道温言了,去水君那拱火。
若是这样,他肯定知道温言去冥土了。
那他八成是要找温言报复。”
“他怎么知道是温言做的?能下冥土的人多去了。”
四师叔祖叹了口气。
“你觉得这种疯子,会去求证吗?他不需要,他只要知道你在那,你有一丝可能做到,那就是你做的,他现在这做派,摆明了已经疯了,他是在寻死,死之前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报复一下,这才是最麻烦的。”
“我去一趟吧。”
“不,我去吧,你不行。”
“……”七师叔祖面色一黑,也不说话了。
……
温言在水中前行了许久,回到阴魂国度之后,又逆流而上,将整个阴河走了一遍之后,才终于上岸。
登上岸,那边就已经有俩阿飘在等着了。
“温先生,王爷差我在这里等候,务必要第一时间将先生接过去。”笑眯眯的锦衣卫小哥走上前见礼。
“出事了?”
“是出了些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笑眯眯小哥没多嘴说什么。
他们坐上了纸扎的出租车,在阴魂国度里一路狂飙,回到了罗刹鬼市。
见到了朱王爷,朱王爷就拉着温言,将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温言越听越是皱眉。
他之前觉得是有活人在配合,没想到,对方的身份,竟然是个庙祝。
“你小心点,你坠入冥土,又从冥土回来的事情,本来就有一些人知道。
现在被那个疯子,到处拱火,散布消息,恐怕知道的人更多。
你要知道,那里是冥土,传闻之中,比阴魂国度还要更进一步的阴魂乐园。
经历了无数年的潜移默化,再加上已经有人进去过。
哪怕明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也依然会有不少阿飘想要去的。
你就是那个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路径。
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温言一听就有些上头了。
要是活人,他还不是太担心,但是钻牛角尖的阿飘可太多了,理性思维不高的阿飘也太多了。
这些阿飘可不会管那么多……
他前些天,才感叹过,活人对于自己未曾得到的,未曾经历的东西,都有一种奇特的幻象滤镜。
这要是放在阿飘身上,这个滤镜还得再加厚三层。
……
同一时间,一艘运沙船从西江的下游,往上游前行,终南弃徒将自己埋在沙堆里一动不动,身上的阳气渐弱,而阴气却渐盛。
烈阳部的无人机上,热成像装置,也已经呈现不出来他的身形了。
运沙船一路逆行而上,到了德城附近的时候,天色阴沉,乌云遮月,终南弃徒悄悄上岸,悄悄攀附上一辆车。
到了这里,他身上就开始涌出大量的晦气霉气,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附近的各种人,包括烈阳部安排的人,都开始因为沾染这种气息,出现了各种倒霉事情。
有监控拍到了他的身影,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正好没被人看到。
不多时,就从德城的南部沿岸,一路从城区外围,来到了北部。
到了这里,道人便不再隐藏行踪,一路向着城北边缘的别墅区而去。
这里已经能看到道旁的路灯上,挂着形态各异的挂件。
道人面色平静,肤色已经变得晦暗,眼中的神采,都变得有些暗淡。
他这边遥遥看到别墅区北部的围墙铁栏杆时,鼻尖就忽然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一身血衣,还在不断滴落鲜血的裴屠狗,露出两排大白牙,手持一条血色的绳索,从远处走来。
那纯粹的杀机,浓郁的煞气,如同狂风骤雨,扑面而来。
道人的脚步,不由的一顿,他的身体本能,都在催促着他,赶紧逃。
道人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坚定的迈出了一步。
而他身上,几乎肉眼可见的晦气,也开始浮现。
下一刻,他眼前一闪,裴屠狗便消失不见。
血色的绳索,直接套在终南弃徒的脖颈上,逐渐收紧。
裴屠狗单手牵着血绳,脚下渐渐浮现出一条血迹道路,他拖着终南弃徒一路向着远处的一盏空路灯走去。
就在他登上路灯,身体横着站在路灯柱上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等一下。”
四师叔祖眉头紧蹙,站得远远的,裴屠狗身上煞气太重了,修道之人,可不能随便沾染这种东西。
裴屠狗看了一眼四师叔祖,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前进。
四师叔祖暗叹一声,道。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死在这里,死在你手里,被你吊在路灯上。”
裴屠狗脚步一顿,看向四师叔祖,他现在变得好说话多了,也愿意听一下别人的意见。
“你看他的手上,看到那枚符箓了吗?
这是他被授的宝箓,他命不久矣,现在死在你手里,就是为了此生最后一次施法。
你若是遂了他的愿,此地便再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