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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据心中暗叹。
刘彻却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忽然提高音量问了一句:“苏文,依朕颁布的法典,诬告者该当何罪?”
“回陛下的话,诬告者抵罪反坐……”
跪在不远处的苏文迟疑了一下,连忙小心翼翼的答道。
这一刻。
殿内众人心思都活跃了起来。
刘彻只用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下了调调。
太子说栾大是个谣棍,犯了欺君之罪,那么若要抵罪反坐,太子就得承担欺君之罪的罪责。
欺君可是无可争议的死罪!
难道陛下真打算对太子动真格的么?
“刘据,朕念及父子之情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若承认刚才是年少无知的胡言乱语,愿意全部收回,朕只罚你禁足反省一月,对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如若不然,就拿出能够说服朕的证据来,否则便以法典秉公处置。”
刘彻微微颔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相较刚才已经冷静了许多,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明显强了许多。
在场有些人一听就明白了。
这道题其实就是一道单选题,刘彻不仅是在给自己和刘据各自一个台阶,也是在争一个君父之纲。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糊涂。
如果刘据是个聪明人,或者感受到这份压力,就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条路,认怂认错,回家禁足反省。
这样一来,刘彻不担糊涂之名,刘据也不必担欺君的风险。
不过话说回来。
难道天底下真有人会傻到非要当着天子的面证明天子糊涂么?
娘的,还真有!
只见刘据听罢反倒上前一步,指着跪在不远处的栾大自信道:
“父皇要证据,证据就是那两枚斗棋,那根本就不是方术。”
话音刚落,栾大已是面色微变,急忙苦着脸喊冤:“太子冤枉微臣了,若非方术使然,这棋子怎会自相撞击排斥?”
“如果棋子是由慈石制成的呢?”
刘据当即反驳道,“父皇,《吕氏春秋》有云,慈石可召铁,但这只是慈石的一种特性,还有另外一种特性现今鲜有人知。”
“那就是每一块慈石都有阴阳两极。”
“两块慈石放在一起时,就会产生同极相斥、异极相吸的现象。”
“父皇,要证明栾大的棋子是否使用慈石制成不难,要证明儿臣所说的慈石特性对你来说也易如反掌。”
“这根本不是方术,栾大就是一个谣棍,他在欺骗你。”
“父皇,你醒醒吧!”
“……”
话至此处,宣室殿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刘据最后那句“父皇,你醒醒吧”仿佛余音绕梁一般,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这句话比“父皇,你糊涂啊”还要难听刺耳,使得刘彻的脸色时而红、时而白、时而青、时而黑。
瞬息之间就转换了数次。
此刻他已经不再需要证据,如今蜷在地上瑟瑟发抖,屁股下面湿了一片的栾大就是胜过一切证据的如山铁证。
注意到刘彻的表情变化。
尤其是看向自己时目光中隐现的恼怒与不满,刘据心中暗自欣喜:
“我亲爱的父皇啊,你是那么要脸又专制的人,此刻心里应该已经在想当初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为什么会册立我这个逆子为太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