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博望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彩!”“彩!”“彩!”……
几名倡优正在院内卖力表演,时不时引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喝彩。
热闹的人群中,唯有一名年轻男子的表情显得极不自然,每当有人看向他时,才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礼貌的笑容应付过去。
他叫李广利。
托弟弟李延年和妹妹李清儿的福。
他最近刚受到了天子的召见,天子见他面貌孔武,身形也还算健硕,便将他安置在了上林苑的骑营中接受训练。
这个骑营其实就是期门郎的预备营,其中多为北地军营烈士的良家孤儿。
现在的他并不知道,等九年后建章宫拔地而起的时候,这个预备骑营就会拥有自己番号,名为建章骑营,不久还会被天子更名为羽林骑。
那时他的这些同袍就有了另外一个听起来非常拉轰的称号――“羽林孤儿”。
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就在几天前,他和另外一百九十九名同袍忽然接到了天子的指派。
天子命他们收拾行装前往太子府接受太子亲自调遣,自此直到大汉征伐西羌的战事结束,太子安然回到长安之后,他们才能回到上林苑继续接受训练。
而此时此刻。
看着人群中央那几个倡优的表演,李广利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因为他就出身倡家。
他们这一家子,除了他自己之外,每个人都做着和眼前这几名倡优一样的事情,供人娱乐、引人发笑,以此来维持生计。
而他之所以能够例外,并非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而是什么本事都没有。
讴歌,他五音不全,开口就破音走调。
伴乐,他没有丝毫节奏,敲个梆子都时常乱拍。
谐戏,上天不赏饭吃,他不是侏儒又没生成奇形怪状的面容,很难引人发笑。
舞蹈,这年头一个男人甩袖折腰,只怕影响主家和宾客的食欲,赏钱拿不到还要被打出去,自此一家的饭碗可能都砸了……
因此此前家里每次外出演出。
他就只能帮着赶赶车,搬搬东西,又或是看看场子,虽是家中长子,却也是家中最无用的人,就连爹娘见了他都时常叹气摇头。
在家中,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弃子。
此刻看着这几个倡优表演,自然又让他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同时也让他感到无地自容的自卑。
因为他是倡家子弟。
虽有时能够出入权门之家,也比寻常人家吃得饱穿得暖些,但他心里清楚,倡家始终只是那些权贵逗闷的玩物。
莫说是权贵瞧不上倡家,就连平民百姓心中也轻视倡家,觉得倡家低贱。
甚至他觉得身边这群一同训练的良家孤儿,可能也时常在暗地里瞧他不起,只是看他的妹妹成了天子新宠,不便当面表现出来罢了……毕竟有卫子夫和卫青珠玉在前。
今日在博望苑演出的这几个倡优。
听说是一个叫做公孙敬声的校尉使钱找来孝敬太子的,就是那个坐在太子身边,笑的既谄媚又恶心的低矮胖子。
不过太子好像是觉得一个人在客堂里看没意思。
于是就把他们这些刚来不久的骑士和博望苑内不当值的中盾、仆从、奴婢都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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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要的就是这个热闹的氛围,权当是给这几个倡优捧场,免得场子太冷倡优们发挥不好。
这位太子也是个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