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乡巡演”的第一站,刘据指定在了徐神仙及其信徒此前盘踞的黄县。
搭设舞台和安保方面的工作自然由黄县县令负责,李广利只需带上团队前往演出便是,自有黄县县令包吃包住,临走还得给这些演员一笔犒劳费用。
毕竟这个团队就算不是奉旨演出,也是奉太子之命演出,属于公干,地方官府肯定得好好伺候。
而对于这次演出带来的反响,刘据个人认为相当不错。
他虽没有莅临现场观察黄县百姓观看演出时的反应,但却已经从霍光、司马迁、那些期门武士和建章骑、以及东莱郡的地方官员得知此事之后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怎么说呢?
现在这些人看到他的表情。
旁人不知道,他这个近臣可是知道许多事呢……
司马迁笑了笑,又多嘴问了一句,
“不过……三道诏书都只是为了传递此事,没有说别的么?”
若此事与镇抚南越国的事一样,他当然不可能想出来。
霍光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正色道:“司马贤弟但说无妨,我不是多嘴的人,不必担心外传。”
尤其是刘据被刘彻从驾六金根车上蹬下来那次。
“……”
“……你先说。”
司马迁得知此事的时候,亦是一个激动跳将起来,将自己已经辛辛苦苦写了许多字的简牍一把扯成了凌乱的竹片。
可惜刘彻不想听,也不愿听,更不会听。
“既然如此……”
霍光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对再次凑上来试图八卦的司马迁主动说道。
司马迁闻言微微蹙眉,如此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惊愕道,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想,也并非毫无根据。
试问正常人谁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当着数万人的面成仙,然后又连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就又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推下神坛?!
因为他像大多数已经被刘彻驯服的官员一样,虽然明知有些事情是错的,但他早已丧失了谏言的勇气,也有自己必须肩负的使命。
“司马贤弟这话什么意思?”
“据在下所知,多道诏书忽然召太子回京,诏书中又不说明事由,通常都是为了朝局稳定,秘不发丧……”
都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不愿轻易向外人表露自己的想法,还非要司马迁先拿出一些诚意来,避免落下口实。
尤其是那句一听就发自肺腑的“你醒醒吧父皇”!
不过那些话虽然忤逆,但其中蕴含的那片赤诚之心,霍光也能够清晰感受。
门外忽然传来属下的禀报。
司马迁倒也不在意这些,沉吟着道:
“那个代替太子殿下展示‘仙术’的鸠鸠你我都曾见过,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少女。”
他真的……太难了!
劝诫刘彻不再痴迷求仙问鬼和长生不死,不要再执迷不悟!
“我这表弟……太勇了,也太不容易了!”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此事你怎么看?”
霍光不由又想起当初还在南越国王都番禺时,他劝诫刘据不要推行那些国策时的情景。
“什么事?”
……
“还能有什么事,就是太子忽然又把‘仙术’变成了‘戏法’,还命人到处巡演的事啊!”
再说回镇抚南越国和这次东莱候神的事。
“?!”
他所指的两件事之间的“相似之处”其实是:“难道你就没觉得太子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像是在故意挑战天子的底线?”
听完司马迁的话,霍光既未肯定也为否定,只是模棱两可的道:
“镇抚南越国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方才我思前想后,忽然觉得这里的事与镇抚南越国的事有许多相似之处,觉得呢?”
霍光心中感慨万千。
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吃了一颗屎味巧克力。
镇抚南越国时,他明明能够想出“一国两政”那般厉害的怀柔之策,却又强行在南越国推行武功爵、赎罪令和入粟补官,难道是因为他想不出更好的政策了么?
“但正是因这些举措,非但令南越国顺利内附,还不费一兵一卒便收服了南疆诸国,并使得这些小国自断手臂,自此再无抗拒大汉的可能,简直不可思议!”
司马迁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却又迟疑起来,欲言又止。
“报!霍都尉,有三位谒者各自带着诏书,同时到达东莱,请霍都尉速速前去与太子一同接旨!”
“……”
“在下最近也准备返回长安,正好可以同行。”
霍光闻言愣了一下,直起身来望向司马迁。
以至于一时之间分不清含在嘴里的究竟是屎还是巧克力,也不知是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于是彻底陷入了怀疑与自我怀疑的凌乱之中。
他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
“啊?”
“是了是了,当初镇抚南越国时,无论是太子殿下提出的一国两政,还是后来在南越国推行的武功爵、赎罪令和入粟补官之策,这些举措每一样单独拎出来,都令人难以理解,甚至给人一种简直是在胡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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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