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尉的意思是……”
“只是不知太子为何要这么做?”
霍光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疲惫,哪怕伺候在天威难测的刘彻身边时,也从未有过这种心累到不想跳动的疲惫感觉。
一旁的司马迁亦是一脸疑色,连下三道诏书的事,必定是天大的事!
“殿下此举虽看似杂乱无章,看似荒唐不羁,但其实绝非无的放矢,可能暗藏着常人难以理解,甚至是无法预见的玄机?”
刘彻虽天威难测,但好歹绝大多数思想都还局限在“人”的范畴之内。
“霍都尉,你我在得知太子‘成仙’之后,都曾对天子与太子今后的关系产生疑虑,担心此事成为天下大乱的开端。”
霍光也望着司马迁,眼中是“你继续说”的神色。
因为他刚才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根本不是要引着司马迁往这个方向去想……
“霍都尉?”
“毕竟若太子不主动揭露出来,他的‘成仙’都已经成了事实,没有人可以反驳,就连我们都信以为真了……”
“她才来几日便也能够当众将‘仙术’展示出来,足以说明这些所谓的‘仙术’的确都是障眼戏法,虽然尚不知原理,但此事已经不必再有怀疑。”
当刘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从心了,他落荒而逃。
不愧是霍光。
只不过这句话太过大逆不道,是万万不可能从霍光口中直白的说出来的。
但刘据……
司马迁凑的很近,也将声音压得很低,
“那么这次,太子殿下又是为了实现什么样的远大目标呢?”
要不司马迁怎么会将其说成是“无法预见的玄机”呢?
闹呢?!
玩儿呢?!
话至此处。
“?”
“三位谒者同时传诏?”
天知道他那九十曲一百八十弯的脑子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霍光闻言身子一僵,手中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从最开始他所接触的天子第一次驾临博望苑的情景,再到后来的镇抚南越国,再到前些日子随驾观瞻神迹,登临泰山,还有这次东莱候神。
唯有刘据一人,不断的以身涉险,哪怕不惜赌上太子之位与性命,哪怕没有人支持,他也一往无前,义无反顾,无所不用其极。
这不也是给刘彻看的么?
说好的成仙呢?
刘据先让自己成仙,凌驾于刘彻此前宠幸的那些方士和巫师之上,如今却又立刻将自己推下仙坛。
司马迁才抬头看向对他扯坏简牍的举动完全无动于衷、甚至疑似正在天人交战的霍光:
“司马贤弟,陛下命殿下与我即刻率众返回长安复命,就此别过吧。”
怎么一眨眼又变成是人就能表演的戏法了?!
有什么事能不能一口气搞完,别再卖关子了,这是在干扰一位即将冉冉升起的史官新星的工作啊,太子殿下你造嘛?!
如此沉默了许久。
司马迁连叫了两声,霍光才猛然回过神来,“何事?”
霍光猛然回过神来,面露惊色。
霍光当时跪在车底下可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刘据那些话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族谱都诛过一遍了!
霍光觉得他干脆就不是个人,甚至连“拟人”都是谬赞他!
因为这些原本打算当做资料放入史书中的文字,此刻已经全成了废料。
霍光觉得肯定不是,刘据只是在借此故意讽刺刘彻这位父皇,好教刘彻仔细听听那些南疆小国对这些政策的评价。
游戏自己的人生不算,还拿旁人一起逗趣儿呢?!
“嘶啦!”
“……”
司马迁望着霍光,似乎是想从霍光这里得到答案。
应该不会吧?!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你说,太子是不是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此举正是为了防止事情向那一步发展?”
他一定是想借此刘彻看清楚,就连他这种在世人眼中胜过那些方士和巫师百倍,甚至已经成仙的“神仙”,也照样不过是骗人的障眼法罢了。
摊上这样一个一意孤行的固执父皇,没有人劝的动他,也没人敢去劝他。
用这种更有教育意义的方式,劝谏刘彻清醒过来!
又如这次东莱候神。
“在下不敢说……”
正如当初谁也不会想到就凭那些乱七八糟的政策,竟能促成南疆无事的局面一样。
“霍都尉,此事你怎么看?”
“看来表哥也对我父皇的国策颇有微词啊?”
前些日子他命人将太子成仙的奏疏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的时候,还曾担心过刘彻是否能够承受此事。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