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躬下身子,小心跟在身后。
这些人有的已经在宫中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今日也算是涨了见识。
……
这个男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说一不二的皇帝,是杀伐果断的雄主,是令人敬畏的王者。
“此事干系你我两家的百年大计,哪怕请辞之后,我们依旧不可懈怠,必须继续寻找时机,想方设法阻止刘据继位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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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卫子夫的目光,刘据渐渐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心中正疑惑之际,却听卫子夫面色已经冷了下来:
“还有那田产和宅邸,孔公也早已劝说我寄于一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名下,如今就算用太子搞出来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来查,也只会发现你我为官清廉。”
“若非如此,如今你我又怎有机会全身而退?”
“君子,这逆子妾身已经替你教训过了,你该看到了吧……”
“呼――哧――呼――哧――”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才在宣室殿见过此人。
东郭咸阳点了点头,庆幸的道,
“还是孔公有远见,自一开始便与下面的那些盐官铁官划清了界限,只用最亲信的几个与盐商铁商无关的人单线组织联络,如今下面那些人谁也说不清楚居于幕后主使一切的究竟是谁,自然也攀咬不上你我。”
“诺……”
“母后……”
就又有一人与刘据几乎是前后脚,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这可绝对不行啊,孔公!”
“不用再多想了,还是依照原本的计划,待这件事的风头平息一些,你我便尽快向陛下告罪请辞吧。”
东郭咸阳当即行了个大礼,躬身道:
“孔公说笑了,我怎能作此决断,孔公比我明晰大局,能够掌控时机,今后我愿依旧以孔公马首是瞻,全力配合孔公行事!”
见刘据越跑越远,卫子夫终是上了些年纪,体力渐渐不支,最后只得一把将拂子掷向刘据,大声骂道:
“逆子,今日不算,等你下回再来椒房殿问安!”
“孔公,此事怎会变成这样?”
尤其是在得知那群太学儒生和贤良文学被全部打入诏狱的消息之后,他们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刘彻这回是在为刘据撑腰出气,同时也感受到了刘彻对于刘据当前所行的盐铁官营改革之事的支持与决心。
“孔公,守着那些财产,却这也不敢那也不能,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得知了这场朝议的结果,又见刘据安然无恙的回来,一众从官自是喜出望外。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此前被刘彻派来协助刘据的老熟人――廷尉史杜周。
二人已经得知了这场“废立太子之议”的结果,心中怎么可能不慌?
“妾身愧对君子的信任,妾身没当好母后的职责,妾身不配母仪天下……”
但他的心中终究也还有柔软的一隅。
孔仅谦虚的笑了起来,
“不过既然是你我两家的事,孔某自当尽力而为,怎敢推辞?”
“今日见母后圣体安康矫健,儿臣近日就不常来问安了,母后保重!”
东郭咸阳皱起老脸来问道。
这一路上宿卫在旁的郎官和期门武士亦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卫子夫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的同时,又忽然开始心疼起了刘彻。
“除此之外,请辞之后回到乡里,你我也需继续夹起尾巴,不可生活奢靡,不可纵容族人,不可急于使用藏匿起来的钱财,更不可收回寄于他处的田产和宅邸,否则依旧可能引火上身。”
刘据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回道:
“孔夫子曰过: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若儿臣此刻不跑,被母后打出个好歹来,便会陷母后于不义,儿臣不得不跑!”
卫子夫喘着粗气望着刘据消失的方向,歇息了许久之后,方才转过身去,扫了身后的那群侍女宫人和附近的郎官与期门武士一眼,瞬间便恢复了平日端庄高贵的模样:
“回殿!”
孔仅作犹豫状。
“唉?母后,我才注意到,你这门上怎么挂了一张弓,你和我父皇不会瞒着我偷偷给我生了弟弟吧?”
“母亲教训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不好!”
刘据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卫子夫现在的状态像极了他后世的母亲准备动手时的前摇,也像极了卫子夫对小时候的前主施以惩戒时的前摇。
任何挡在这件事前面的人或事,都将被彻底粉碎。
不是九卿却胜似九卿的京兆尹,樊原。
卫子夫看着刘据此刻那张满不在乎、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的脸,不由替刘彻感到不值,替刘彻感到委屈,内心生出了些许愧疚:
“君子,你受委屈了,是妾身管教无方,竟养出了这么个不懂事的逆子!”
而随杜周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大官。
“母后,儿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殿下,是陛下下令将此人送过来的。”
杜周躬身道,
“此人前几日曾以重金贿赂小黄门王弼,唆使其构陷殿下,陛下怀疑他试图阻挠盐铁官营的改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