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乱七八糟……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赵周等人全都迷瞪了起来。
乍一听这些话还挺像是怂恿这些野人起义造反,让他们拿起兵刃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那“你们最起码应该是下户”又是个什么意思?
咱汉人造反的时候,喊得不应该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怎么这还没开始造反,就已经给这些野人定了个“下户”的宿命?
这所谓“下户”,听描述撑死了也就是个庶民吧,真有人会为了成为庶民拿命去造反?
就这还标榜公平呢?
真正的公平是这个样子么,怎么完全是一股子谣棍的味道?
还有那“天帝”又是什么玩意儿?
咱大汉的皇帝,那叫天子。
咱大汉信奉的至高神仙,高祖那时候信的是皇天上帝,当今天子近些年求仙问鬼又给改了改,现在信的至高神是太一神,不过民间许多天依旧已皇天上帝为尊。
所以……这怎么就又蹦出“天帝”来,难道是皇天上帝的简称?
也没听过这种说法啊……
“殿下,敢问这位天帝是……”
倪宽身为精于文辞和经学的大博士,自是对这方面的知识充满了求知欲,刚听完就忍不住施礼向刘据请教。
“帝权天授的人还能是谁?当然是当今天子,也就是我父皇啊。”
刘据理所当然的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皆是王臣,我们作为我父皇的臣子,和上天打交道那是我父皇那个天子的事,我们只能奉我父皇的意志而来,不然你以为呢?”
“呃对对!”
倪宽被噎的瞬间无言以对,连忙躬身附和道,
“下官以为殿下所言极是,是下官愚昧失礼了,请殿下海涵。”
“……”
其余几人听到这话,亦是立马对刘据肃然起敬。
瞧瞧,都过来瞧瞧,瞧瞧人家太子这个觉悟,瞧瞧人家太子这个水平!
什么叫孝道,这才叫孝道,除了天子敢骂他逆子,你们谁有资格敢说他不孝?
谁说矫制的人就不能是孝子,谁说欺君的人就不能是忠臣,太子已经用实际行动给我们做出了表率,两者一点都不冲突好么?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
刘据这番话其实多半是替自己说的,毕竟刘彻是现在的天子,而他则将是未来的天子,因此在某种程度上,维护皇权的神圣不可侵犯,同样是在维护他自己的地位。
这么浅显的道理,刘据怎会不懂?
与此同时。
“难道你们想永远做最下贱的生口?”
见那些野人听过这番话之后,依旧保持着惊恐与畏惧的神态,唯唯诺诺的望着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公孙卿又是一声大喝,
“如果不想,就拿起你们的工具,天帝的使者已经到来,天帝的天兵已经降临,你们还有什么顾虑,还不去拿回属于你们的公平?!”
“喝!!!”
周围的汉军早已受到了安排,亦在此时猛然上前一步,气势震天的齐喝一声。
那些生口野人见状立刻又被吓了一跳,有人惊慌之际,慌忙顺从的跑去捡起了此前散落在地的石头兵器和工具。
“砍下强迫你们成为生口之人的头颅!”
公孙卿依旧指着那些被挑剩下的躬身族族人,语气越发强硬。
在部落奴隶制中,这些剩下的族人不是生口,就一定是曾经拥有和压迫这些生口的奴隶主及其家人与下属。
终于。
有生口承受不住公孙卿与汉军赋予的巨大压力,也逐渐被这些话拉出了藏于内心深处的仇恨,拿起石头兵器向那些惊恐的躬身族族人走去。
在躬身族族人的怪叫声中,一个生口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石器。
即使这个生口看起来仍然很紧张,拿着石器的手也在颤抖,但当他回头看了一眼公孙卿与威武雄壮的汉军之后,眼神重视逐渐坚定起来,狠狠挥下了手中的石器。
鲜血四溅!
“啊呀!”
其余幸存的躬身族族人被这一幕吓得缩成一团,连连向后退却。
几名汉军将士却已走上前去,将两张粟米饼塞到了那个因杀人而溅了一脸血的生口旁边,请他转过身来面向那群唯唯诺诺的生口,而后举起这个生口拿着粟米饼的手,仿佛庆祝胜利一般高呼:
“下户!下户!下户!”
起初这个生口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看着手中的粟米饼,听着几名汉军将士口中的“下户”,竟是很快便也受到了感染,拿着粟米饼啃了一口之后,立刻喜笑颜开的跟着一起高呼起来:
“下户!下户!下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