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春风徐徐,四月的四九城到处都是义工在工作,有清理垃圾的,有清理河道的,有修补房屋的,有写标语的,也有挨家挨户调查宣传的。
这段时间,王文元只是带着妹妹去过几次三区的军管会,就在炮局胡同那里,一个是做好自己的房屋登记,另外一个是听取军管会的宣传课,但王文元每一次从那儿出来,看着收容所里的衣衫褴褛的各色人等,就感觉不舒服,每一次回去的脚步都会快很多。
他的思想还是没有转变过来,为人处世还是谨小慎微,因为他赌不起,他还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妹妹要养,另外一方面,他不缺粮食,不缺钱,不缺物资,在家眯着养自己的妹妹不好么,何必自找麻烦呢。
他是这么想的,但军管会的胡兰可不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像盯上了他一样,每周都会来一两次,每回都待一两個小时,不是跟他宣传现在的形势和各种政策,就是帮他照顾照顾妹妹。
王天元话不多,不是不爱说话,是怕在胡兰面前说错话,前一阵子他去了天桥附近,找到了文三儿,文三儿跟他说这边很多人都被抓了,嘱咐他老实点千万别露头。
胡兰还以为这王文元把自己关傻了,不爱说话呢,正好让王文元也躲过了不必要的麻烦,胡兰提醒他到原户籍去做登记,每家每户都得登记,要不然就会被注销变成黑户了。
四月中的一天,王文元足蹬布鞋,紧腿裤,黑色夹袄,这是他在街面上的人穿着特意准备的,给妹妹的小棉袄倒是没脱,还是红棉衣、红棉裤、虎头靴和虎头帽,这才刚入春,还是很冷的,他也怕把妹妹冻着。
王文元还是把妹妹绑在身前,这样,妹妹仰脸就能看到他,王文元带了一些钱和那边的房契地契和原来的户籍证明,放到一个羊皮包里,斜跨在身上,走出了家门。
走在雍和宫大街上,妹妹就有点看不过来了,这时的城里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标语,和彩旗,文丽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她对这五颜六色很是好奇,看完以后还抬头跟哥哥咿咿吖吖两句,王文元也笑着回应着,大街上的臭味确实减轻了很多,但不能大喘气,大喘气的话还是犯恶心。
走到东地安门大街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南锣鼓巷,一片红色的海洋,还有一些人在那儿清理着道路两旁的垃圾,王文元感慨着,是有点不太一样了,以前路人都是警惕的表情,现在那些工作的人都是笑声连连,热情洋溢的精神状态就是王文元也是第一次见。
拐进雨儿胡同,往里面看了看,觉得不对,这儿应该不是我家那条胡同,王文元有点怀疑自己是猪脑子,自己家在哪儿都记不住,这时候路口的两个大妈正在清理旁边的暗沟,王文元走了过去,说道:“打扰一下,那个帽儿胡同在哪儿啊?”
两个大妈抬头一看,是个半大小子带着一个孩子,也没多问什么指了指旁边这条说道:“这里就是。”
王文元道了一声谢,这才顺着大妈手指的方向走去,拐进胡同,瞬间就觉得熟悉起来,走进胡同深处,看着熟悉的大门,叹了一口气,“旧门依然在,父母已离别。”
一走进前院,就看见东厢房那里已经住进了人家,只见屋内人影攒动,王文元没在前院停留,穿过莲花门,看着熟悉的院子,父母在屋前忙碌做饭摘菜的情景瞬间涌入脑海,王文元眼圈含泪,慢慢的走向了父母的那间屋子,西厢房的第二间,他从兜里掏出钥匙,这才发现,那些封条已经不见了,门锁依然挂在上面。
旁边屋子里一下窜出一个女人,喊道:“抓小偷啊,快来人啊,抓小偷啊!”
瞬间前院后院都传来了脚步声,正屋也窜出一个半大小子拿着擀面杖就冲了过来,上来就要打王文元,王文元身体自然反应踢了一脚,瞬间那小子又飞回到自己家门口,半天没有起来,那些冲过来的人,本来都跑过来,一下子都来了一个急刹车,最先跳出来的女人瞬间后退两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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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当小偷还这么横啊,东旭,去,找军管处的人,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人,你都能把我们打倒吗?”一个三十多岁的方脸男人站了出来。
话音刚落,又一个小子跑了出去,王文元看着他们说道:“我能。”
这些人吓了一跳,这时候,一个死鱼眼的人从打他那个小子的房间走出来:“挺横啊,跤三儿,也没你横啊,小子,你年纪轻轻带个孩子偷东西,你不丢人吗?”那人走过来站在了方脸男人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