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黑熊船队装载马群后,逆丹水而上,过南乡县后走丹水主要支流的淅水,直接抵达析县。
析县周边地势略平坦,可西南、西北、北边以及东北方向尽皆高峻群山。
而这里处于武关道、宛城驰道,这条驰道东西走向,与南北走向的淅水十字交错。
于是带给了析县灭顶之灾,县邑早早沦为废墟。
黑熊骑乘阴干骏马巡视方圆百里,凡是交通便捷区域、利于耕种、生活的地方,统统荒芜了。
析县南郊,淅水岸边,屈原庙。
黑熊返回时已近日暮,入夜吹刮强劲山风,岸边临时营地炊烟、篝火交错。
横海校尉战旗孤独耸立,旗面招展。
屈原庙保存尚好,可能是临近端午的原因,附近乡民、士人还打扫了庙内灰土,整体洁净。
庙内篝火燃烧,甄宓为他端来粟米饭与凉拌野菜。
他用餐时,刘晔、宣良几个人闻讯敢来,甄宓避居内室。
屈原神像坐在堂前,黑熊就问:“长史,营中士气如何?”
“未见异常,行舟迁徙生活便捷,未见男女有异色。”
刘晔在边上捣弄火盆:“就怕弃船时,会有变故。”
可能要弃船,宣良几个人神色纠结,他们一身本事近半在船队方面。
“我要去关中,这船早晚会丢弃。不肯去的人,也保不住这些大船。所以这些船我会送给成武侯世子,以换取粮秣器械。”
黑熊审视宣良几人,见没人反对,就对边上徐林说:“明日起编训营伍,你是军司马,营中器械任你取用。如军书编制,我要一队骑士,两队步甲,四队轻兵。人员若有不妥,你自调整;所缺兵员青壮,成武侯世子会助我补齐。”
徐林不假思索就问:“甘兴霸所部如何安置?”
甘宁带着钱去江夏招募旧部、流民去了,两百余部曲还留在筑阳县。
黑熊没有强迫这两百多人、甘宁家眷迁徙,把主动权丢给甘宁,给他再选一次的机会。
估计甘宁也没其他好的选择,等他回来时,钱已花出去了。
若没有后续钱粮补给以及肉眼可见的前程,他花钱招募的士兵会哗变溃散。
徐林所问,黑熊也没有大包大揽如实回答:“他若肯率部汇合,领别部司马。”
“是,卑职明白了。”
徐林施礼落座,不觉得意外,甘宁自己带人参加,地位本就比其他人高。
刘晔、宣良、张定等人是被俘后加入,徐林更是花钱招募的,是部曲身份。
随后黑熊侧头看张定:“卿是涅阳人,从析县走驰道到涅阳有多少路程?”
“回渠帅,二百里。”
张定回答完毕,神情有些茫然,他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返回家乡。
“等成武侯世子送来钱粮器械以及兵员,安置妥当后,我要去新野拜谒左将军,正好顺路,你随行,许你返乡视亲。”
张定径直询问:“渠帅可是要招募乡勇?”
“有这个想法,几十人、十几人皆可,不必强求。”
黑熊说罢目光瞥一眼神情低落的陈阳,当初船队三位首领,宣良几次返回下邳,船队里招募了一些宣良的乡党宗亲。
现在也轮到张定了,可陈阳家乡已成为废墟。
黑熊对很多事情看的很淡,哪怕招募人手也不积极,哪怕是甘宁这种武装集团,能来最好,不能来也不会苛求。
无非就是以后敌对时,使用更残酷的手段收拾对方。
不管是在河北,还是荆州,他都懒得好好规劝。
又不是自己的基业,有必要放低姿态去谆谆善诱规劝对方选择正确的方案?
没必要那么低贱,爱听听,不听就算了。
河北二袁、荆州二刘,长远来看作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限制曹操的膨胀速度。
给自己争取发展的时间。
旁观陈登一族的急速衰落,黑熊就彻底绝了给人当打手的心思。
现在已经不是汉末群雄并起的时候了,那时候手里几百人就能创业。
而现在各方会有默契的掐灭夹缝区域的小鱼虾,别说几百人,就是几千人都不够看。
随即安排好值夜工作后,众人陆续告别。
黑熊送刘晔出门,刘晔就说:“形势对渠帅颇为不利,正月时曹公聚兵于陈留,当时河北将校不安,不乏弃官投荆州者。计有校尉刘坚、田买、皇河等人,皆以为河北将败,故来投。”
“不必管这些人,既然弃河北投荆州,如今是刘景升麾下吏,对我们的事业没有什么帮助。与之交往,只会让刘景升猜忌,刘玄德亦不喜。”
黑熊抬手搭在刘晔肩膀上:“若有机会,就解救卿之家室;若不能解,先生不舍家室,可自归许都。”
刘晔摇头:“我在外,家室不受侵扰;若辞渠帅归许都,小小狱吏就可破我家室。其中轻重,我自知晓。”
被叛军贼众劫持当谋主智囊,他对许都朝廷来说还有拉拢策反的价值。
如果空手回去,那厄运就来了。
黑熊也多少能理解,见他看的明白,也只是用力拍了拍刘晔肩膀,随即分别。
返回屈原庙……这里是屈原的家乡,有祭祀屈原的庙宇很正常。
庙内甄宓已将蚊帐挂好,还焚烧了一些细碎香柏、艾草。
火苗跳动烟气弥漫,见她忙碌身影,黑熊也感到有些无奈。
蚊子呀蚊子,多希望来一场持续一天一夜的大雪,足够冻死很多的蚊子。
自己身上投入白法力后虽然肃清了积攒的寄生虫,但对外界昆虫吸引力更强,尤其是有翅膀的蚊子。
香柏艾蒿烟气弥漫,黑熊、甄宓到庙宇正堂后的寝室。
已经搭好了木板床榻,黑熊左右观察消灭漏网之鱼,甄宓转身封闭蚊帐。
万物都有生克,黑熊体质格外招惹蚊子,这对甄宓来说很好理解。
蚊子吸血,黑熊的血液比普通人味道更好,这个道理很简单。
忙碌小一会儿,两人才在床榻边上手拉着手,缓解百日里积攒的乏闷。
给枯燥的生活找些滋味儿。
这两个月时间黑熊目测自己长高了大约接近两寸,但依旧被十九岁的甄宓压制。
她的裸足身高,足有七尺二三寸;若再加上夸张的假发头冠和屐履,轻易破八尺身高。
感觉甄宓的兴趣更大也更浓,越来越觉得自己吃亏。
连续赶路、迁徙,哪怕坐船,甄宓也是身心疲敝。
最开始她还有些看望风景的兴致,如今只想找個僻静居所过一段宁静的生活。
哪怕如此刻,甄宓不想再动弹,享受着宁静。
片刻,她才回神,慵懒询问略带不满:“郎君,去了关中若再迁徙,又该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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