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们爷俩不也这么晚,要挨批一起批,我怕啥。”于臣没好气的嘟囔一句,掠过二人走在了前头。
我行我素,曾经是于大为的标签,但更早也是大爷于臣的标签。
就拿过年供老祖宗这件事儿来说,大爷刚开始供了两年,又嫌弃供老祖宗太麻烦,便给了老二于老蔫家。
也就是自家亲爹对哥哥脾气好,要不然估计就自家大爷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早掀桌子了。
于老蔫不说话了,像是小孩似的跟自家大哥闹脾气了。
于大为跟在这兄弟二人后面偷笑。
老爷子本就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可是能为了争口气不眠不休在肚皮上练挂挡的人,能受得了自家大哥呲得?
“笑个屁笑,还不是你!去小卖店买个纸也磨磨唧唧的,要不然咱爷俩早去了。”于老蔫仿佛背后长眼睛了似的,敏锐察觉到有人在拿他取乐,顿时就给自家大儿子一顿臭批。
“不是,怪我咯?”于大为一脸懵逼加黑线,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躺枪了呢。
简直呜呼哀哉!老妈,害苦我也!
屯子里上坟的地方都差不多一个区域,走出于家屯往西走,朝左拐,没多久最先看见的就是守护于家屯这片风水的土地庙。
这座土地庙供奉的也有些年头了,听自家老爷子说,在当年于家屯还是于家堡的时候就存在了。
每当老于家有人故去的时候,最先来的就是土地庙,要先拜会土地爷,知会一声老于家又有长辈去了。
并且土地庙前,还会供奉上一些个水果,有些贪嘴的孩子,过后会去偷偷拿,但肯定会被父母揍半死就是了。
事后还得跪在土地庙前,给土地爷焚香道歉。
过了于家屯的土地庙,再往南走,不远处就能够看见老于家的坟地了,用另一种眼光去看的话,十分气势磅礴,一眼望去数那边的“土包”是最多的。
有些混的好的子女,还会回来给自家长辈的坟前立个碑,在如今的农村,能够为老祖宗们立碑的,那可是了不得,至少绝不是生活在屯子里的贫困户。
于大为的爷爷和奶奶是葬在一起的,并且也有墓碑,这得多亏当年自家亲爹富裕过,第一件事儿便是给自己的爹娘立块碑,听老妈说,当时买碑刻字是花了不少钱的。
除此之外,老于家还有一家,是传说当中早早起去的二大爷,坟前也有墓碑,只是二大爷家的晚辈后生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人家在七八十年代就离开了家,兄弟几个都去了南方,之后很少回来,不过有些细心的,或者家里有事儿上坟的,碰巧会看到二大爷坟前有烧纸。
据自家老爷子所说,这个二大爷家的几个孩子,当年都在灾荒中活下来了,年岁比于老蔫和于臣大不了几岁,二大爷家里有个大哥,跟于大为算平辈儿,性子是个大刀阔斧敢想敢干的。
感觉到东北没发展以后,直接就带着兄弟们去了南方,听说当年走的时候,还问过屯子里不错的几个同族兄弟,但最终走的只有二大爷晚辈那一家子。
后来便是杳无音讯了,屯子里有些人说跟二大爷家的孩子们还有联系,有些便早就开始瞎编故事了。
除此之外,还有墓碑的,就是老于家开头的老祖宗们了,当然今年还有一座新坟也有墓碑,是大大爷于全的。
点火烧纸,腊月二十九这天烧纸于大为不知道是不是东北的传统,但反正是周围所有屯子的传统了。
老于家的坟地每年在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再往下南走,就到了同屯子其他旁姓人家的坟地了。
虽然远了一些,但是还好,毕竟坟地旁边就是树林子,不像三队李家屯的坟地。
三队李家屯的坟地,在道的对面一侧,不仅距离李家屯远,而且也没什么遮挡的树木。
当然坟地最大的区域,自然是老李家那一片,只不过和老于家这边有所不同的是,老李家的人已经淡化了家族观念了,上坟也仿佛是在应付。
零零星星就那么几个人,代烧完了也就走了。
不过别人家的事儿,于老蔫,于臣,于大为才没心思看,点火、烧纸,开始又一年的祭祖。
于大为每次回到这儿,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拿起两摞纸跑到了老祖宗那边烧。
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