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有余。”王真挥动着那柄粗劣的刀,刀的末端切割着空气。
手感很差,结构一塌糊涂,这根本就不是给正常人用的武器。
但这是游有余。
游有余的武器,游有余的手,游有余的残骸,游有余的意志都在这里。那么,它有什么道理不是那个木匠自己?
它应当是,它必须是。
而所有的身份,其权威都来自于承认和认知——列车的承认在这一刻强过一百万份合法合规合理的书面证件。而王真随手朝着车厢侧边一划,那随着刀锋的轨迹而浮现出的划痕也重要过超出一百个大人物的联席签名。
列车承认了它,因为它切实地损坏了列车之上的器具。那坏掉的监控直到现在也没有复原,而这也成为了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王真向前,稍稍调整呼吸。
脚下那在复原规则下急剧修复的车厢呈现出钢铁的框架。然而此刻,王真却已然知晓这隐藏于表象之下的真理。
钢铁早已不是钢铁,它只是长得很像钢铁的某种东西,它应当是某种木料,抑或者某种具备木料性质的复合工艺品。
秩序的工艺品。
山林的秩序和工业的秩序相互绞合,大地和森林和铁路列车纠缠一体。而现在山林的秩序已经逐渐占据了上风并且占据主导权,而这或许也意味着文明的规则即将被野蛮所摒弃。
那么,何为野蛮?
摘下餐巾,放下饮具,毫不遮掩地血淋淋弱肉强食,便是野蛮。
它意味着处刑的暴力。
‘轰——’烈风流溢。
除却被破坏的监控和墙壁上的划痕以外,列车上的一切结构全数变转为新。所有的旅客全都整齐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断裂的脖颈处生长出纯黑的荆棘。
一个身穿淡紫色乘务长制服的东西站在十六号车厢的末端,从领口处生长出的是郁金香,而从袖口垂落的则是荆棘。它的双手轻轻扶着小腹,朝王真微微低头行礼。
“先生,您破坏了列车上的公共设施。请您站在原地。”
它的声音便是秩序。
秩序的显化便是绝对的暴力。
超过一百万吨的巨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等同于一座大型水坝泄洪水压的压力于顷刻间收束于王真所处的那数个立方米区域。空气因急速压缩而产生爆响,即便是一辆主战坦克,也将在一瞬间便被挤压成为一枚均质的金属球体!
血肉之躯无法在这种环境下活下去,哪怕是王真那强化后的躯壳也不行。然而他对这种展开早就经验充裕,早在力能生成之前,他便已然遁去身躯!
——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乘客。
破坏车厢的是乘客游有余,他的手,他的刀,他的身份,而这又和王真有什么关系?那在王真的试刀中被判定为完全无法符合空气动力学的一小部分残肢被他主动地遗留下来,并在这一瞬间,代表破坏公共措施的游有余被挤压成为了一枚数立方厘米的聚合砂砾!
处刑已然完结。
王真的形体出现在乘务长的身前。他和少了一截的游有余站在一体,他的行动毫不犹豫,他挥出的刀伴随着乘务长那作为视线花蕊的急速偏移!
‘嗡——’力能,撕裂空气。
即便是战列舰的主炮齐射在这一瞬间都无法和乘务长的视线相提并论,十六号车厢的末端直接崩解成为了碎屑残渣,而圆柱状的冲击便在本就因连续轰炸而化作焦土的大地上撕扯出一条巨大的线。
线的末端是这人造盆地的终点。
用以拘束爆炸冲击的天然山峦在顷刻间便出现一枚半径超过十米的环状空缺。
所有用以评估这处战场的仪器都在这一刹那迸发出高能级报警。计算当量和威胁于此刻毫无意义,因为当那一枚因山峦崩毁而升腾的焚烧云出现在任何一位懂得计算的专家面前,它所等效的威能都已然超过了中土在先前的轰炸中所投放的全部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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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因从来不和人类讲道理。
它甚至不怎么和人类讲物理和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