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一袭话,说下场上的官亲女眷们面色各异,有惊异,有疑惑,更有准备看好戏。
苏瑜没应话,实在不知梁太后等着她跳的坑是什么坑。
“张夫人,你方才问我这么大阵仗到底出什么事了?哀家现在告诉你,告诉诸卿,是有人要害我儿和我外孙子的性命呢。”梁太后拍着桌案,表情怒不可遏。
底下众人也因她这句话倒吸了口凉气。
长公主由小就是被太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谁敢对她不敬?
这是所有人的疑惑。
肖美媛见时机成熟,一直在腹中酝酿的酸意涌上眼眶,眼珠子立即就被水给浸湿了,趁着殿中静谧沉沉,她哽咽着声音开口,“法会开始不久,长公主殿下久坐不适,太后心疼长公主,叫方嬷嬷陪长公主到寺中走走舒缓不适,请王妃作陪,顺便让长公主将中秋宫宴之事交待给王妃操持。中途太后有锁事吩咐方嬷嬷,差我前去告之。方嬷嬷走后,长公主口渴,王妃的妇使便去沏茶。我见日头太晒,怕长公主被晒到,提议找处能避阴的场所容长公主歇息。没想到在竹林下的石子路那里,王妃……王妃……王妃把一根枯枝故意踢到长公主脚下,长公主瞬间就被绊倒,肚子撞到假山上,痛得不能自己。”
人群里的冯夫人听得直皱眉,她与霍静芳的阿娘江夫人互望一眼,言道:“肖三姑娘,你可是亲眼看到王妃将枯枝踢过去绊倒长公主的?”
“冯夫人有所不知,那时阿媛与长公主走在前头,等阿媛听到声响回头时。”肖美媛泪水涟涟,捂着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事,“已经来不及了。”
“你既是看到王妃踢枯枝绊倒长公主,你在她身边,怎么不扶住她,任由她挺着肚子往假山上撞?”冯夫人又接过江夫人问出疑惑。
肖美媛眼帘低垂,那模样很是懊悔和自责,“阿媛当时被王妃的举动吓懵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肖美媛是个深闺女子,素来在官亲女眷中闺誉又极好。她这番说词滴水不漏,虽然江夫人和冯夫人不相信苏瑜是这样的人,但其余的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你如今是阿珏的长辈,她腹中骨肉乃是你的孙辈,你为何要害她?”梁太后痛心疾首,面目震怒。
苏瑜先是往冯夫人和江夫人那里看了一眼,感激她们的质疑和维护。然后她摇着玉柄团扇,目光落到因为自责变得楚楚可怜的肖美媛的身上,在肖美媛站出来开始责难时,她已经明白她这是与梁太后联手了,在竹林处没成功取她性命,这两个都不想她好过的人共同挖了个坑让她跳呢。
肖美媛想法很简单,她就想自己死,至于什么手段,只要能捂住旁人的眼,不知道是她的手笔,怎样的方式都能接受。
但梁太后不同,她得顾及她的地位和颜面,暗着收拾不了她,得了肖美媛提供的把柄,她得在明面上赌住悠悠众口,证明她是光明磊落的,她处置她,有条理,有依据,不是胡乱栽脏。届时王爷若寻她麻烦,自有诸外官亲女眷为她作证,作证她是因何处置她,有条理,有依据,不是胡乱栽脏。
姜还真是老的辣啊,偏偏她是活过两世的,岁数添在一起也不比梁太后少,岂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太后娘娘,你说得好,臣妾也想知道,臣妾为何要害长公主?”苏瑜笑眯眯的,眼中的狡黠之光却是阴沉沉的袭向梁太后。“你也说如今臣妾是长公主的长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臣妾的孙辈,臣妾也实在想象不出是个怎样的理由,会让臣妾对自己家的晚辈和孙辈动手。”
“肖三姑娘两张嘴皮子一翻,就想将陷害长公主的帽子戴在我头上,那我还能说根本就没什么枯枝,明明就是你将长公主绊倒的呢。”
这是事实,像一记响雷轰在肖美媛的脑海里,她压抑住强烈的恐慌,指着苏瑜冷笑,“谁不知道我与长公主情分深笃,谁都有可能害她,惟独我不可能。你想倒打一耙冤枉我,离间我与长公主之间的情分,王妃,奉劝你早歇了这心思。老实承认了自己的罪过,去内狱好好反醒才是正理。”
“至于你为何要陷害长公主……。”肖美媛眼睫动了动,似在沉思是否要开口,最后,她像下定决心似的说,“肯定是因为当初长公主曾为我进宫向太后陈情,让王爷允曾经太后下的旨意娶我为妃之事,你记恨她。可现在您已经是王妃了,就不能大发慈悲放过长公主么?”
肖美媛这话一出,苏瑜的形象立即变成心胸狭隘,手段恶狠,天性之仇。诸多嫌弃和鄙夷的视线像冷冷的刀子凌迟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