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韩子鑫不即脸色就变了,他不悦的看着方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母亲让你这样说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方妈妈是小江氏的陪嫁,韩子鑫虽然是记持在小江氏的名下,可他到底还是个庶子,是以方妈妈并不怵他。她不卑不亢的言道:“二爷息怒,这些话是奴婢自己意思。二爷也不必恼,先前二奶奶在夫人面前的表现二爷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试问二爷一声,我们还能这样吐几回血呢?即便二爷你与二奶奶真心相待,可国公府的没落多多少少的确与楚家少不了干系,我们夫人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候爷却因为楚家之故没了性命,接着老夫人又驾鹤西去,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往我们夫人心里扎冷刀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只盼着我们夫人的命能长些,前提就是请二奶奶老实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吧,别再出现在我们夫人面前让她受什么刺激了。”
说完,方妈妈行了一礼就与他擦肩而过。
留下韩子鑫三步走到栏椅上坐下,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他仔细的回味着方妈妈的话,她一句一个‘我们夫人’,一口一个‘我们夫人’,这态度明显是与他生疏了呀。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姨娘死得早,是夫人可怜他才将他养在膝下,记在她的名下,算作嫡子。
这些年他也是凭着养在嫡母名下的这个身份,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全都是按着嫡子来过活的,就连顶好的书院,外出游学的经费也是从未受到过苛待。
他早已习惯了嫡母视他为己出,处处为他操心,事事为他思虑。
可适才方妈妈的一句‘我们夫人’将他彻底拉回了现实,他是庶出的,嫡母要与他离心了。阿柔向他提议想法子谋个外放的官职,那怕地方小点,偏远点儿都可以,离开国公府。他也是动了这方面心思的,可是他没有门路,原还想着或许能找找嫡母帮忙。可是他连怎么开这个口的话还没想好,就从方妈妈的话里听出了嫡母有心与他疏离的态度,这无疑是一盆冷水将他浇得透透的。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连问三个这样的问题,可是没有人给他答案。
韩子鑫的脑子嗡嗡的响,就像突然被灌满了浆糊,稠粘得搅都搅不动。
天快黑的开始下雨了,这场春雨一直持续到老夫人出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