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推开门,入眼的是一张竹编团蒲,一张矮桌。
桌上两盏清茶,口端热气萦绕,想必是刚沏不久。
圣白莲并不意外盺殃,随意看了看身前,示意盺殃。微微欠身行礼,盺殃侍坐于那张团蒲之上。秦心看到这一幕,又看了看桌上的两盏清茶,歪了歪头想了想,直到头上的面具变成白狐才关上门,退了出去。
直到盺殃坐下,圣白莲一直看着盺殃,盺殃不觉有何惭愧,有何不耻,所以并不回避圣白莲的目光。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许久,也不是许久,茶微凉,圣白莲微微一笑。
“你在看什么?”圣白莲问道。
盺殃愣了一下,不只如何回答,只觉得圣白莲这一问好生突然,又很有道理。想了想便如实回答。
“看您。”
圣白莲看着盺殃,目光藏一抹不可触及的意味,盺殃也看着她,眯着眼。
“侧院有间小屋,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圣白莲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场合的,但盺殃听懂了,然听懂了却不理解。
“我并不擅长打理这件事,三天没回家,家里也该积灰了。”
盺殃说得前后矛盾,但圣白莲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轻饮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圣白莲看向了窗外,窗外蓝天白云,清风无垢。
“你快死了……”
平淡的话从圣白莲口中传出,就如同她所饮的茶般平淡,好似这本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但的确与她无关。
“我…知道。”
盺殃也说道很平淡,看了看杯中的三两片茶叶,却没有饮茶的意图。
“你可告诉过别人?”
“没有。”
“为何?”
“水会流,雨会下,风会刮,人……亦会死。这些都是自然之理,早晚的问题,又有什么可说的?”
圣白莲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又重新看向盺殃,她已经看了盺殃许久了,不介意再久一点。她知道盺殃说的是实话,但往往是实话最不能被接受。
窗外,秋蝉切切,桌上茶香匀散。
盺殃看着圣白莲,无可厚非圣白莲是美丽的,能让很多人动心,但盺殃看的却不是这一层。
自己快死了,盺殃自然是知道的。早在红魔馆的那个雾夜自己就应该死了,早在那双稚嫩的手穿过自己胸膛的时候自己就该死了,早在博丽神社上的那场冰冷自己就该死了……为什么我没死?盺殃不知道。我真的还活着吗?盺殃也不知道。
直到盺殃看见恶鬼找了自己时,盺殃知道了,自己快死了……就如同他对圣白莲说的那样,人亦会死,早晚的问题。
盺殃从不畏惧死亡,本身他连畏惧都没有。比起没有意义的死,他更愿意活着,就像谁都知道天堂是个好地方,但谁都不想马上去一样。
死亡是他的事,活着也是他的事,便心中纵有千丝万缕,若无人,更与何人说。
微微一笑,盺殃起身,行了一礼,就要作别。
“你去哪?”
“既然圣觉得那间小屋有些尘垢,我便去扫扫。”
听到这话,圣白莲的眼忽地明亮起来。
“随后我便回去,家中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圣白莲也听得很清楚。
门关上了。
盺殃看见了门口坐在石阶上发呆的秦心,秦心回过头也看着他,盺殃刚刚已经被看许久了,并不觉得不适。
看着那双淡然的瞳眸,盺殃想了想说道:“谢谢了,味道很好。”
这里说的自然是刚刚的馒头,虽然现在道谢晚了,但传达的是心意。
秦心歪了歪头,虽面无表情但头上的面具变成了小丑,点了点头。
“侧院有间小屋,能带我去看看吗?”
秦心抬头看着盺殃,一会过后,又点了点头。
门内。
圣白莲看着那扇闭着的门,片刻过后哑然一笑。
“又被拒绝了呢……”
目光偏移,看着那杯始终没被动过的清茶,茶凉,香散。
微微叹了口气,谁也不知道圣白莲现在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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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有陈杂,就要整理。
推开暗哑的木门,昏暗的房间光线刺入,推门卷起的细风惊起了几片尘埃,挥了挥手,盺殃微微皱眉。
圣白莲说许久没人打理了,还真是许久没人打理了,不过盺殃并不介意,他本来就是来打扫的。
挥了挥手,盺殃压下纷乱的尘埃,待眼适应了后,盺殃看清了舍内的布局:一张椅,一张桌,一张床,一间衣柜,两扇窗。
盺殃不觉地笑了笑,秦心抬头看了看,觉得奇怪,扯了扯盺殃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