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宴罢,矿长请求燕阳在他的府邸安寝,却被燕阳谢绝了。
一则,他不喜欢这个安乐窝。二则,他要留给矿长足够的思考空间。
回到矿坑,他看到那些矿工们仍在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挖矿。
这显然是夜班矿工。而白班矿工则蜷缩在距离矿坑不远处,裹着简陋的卧具休息,此起彼伏的鼾声四处回响着。
跟从燕阳来的那些人则静静地或站或坐,观看着这稀奇的一幕。绔芪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是这般境况,不由泪湿衣襟,神情很是悲凉、落寞。
燕阳也不由发出慨叹。
胡乱将就一夜,次日睁开双眼,燕阳看到矿长双目通红地站在他对面。
显然,这个家伙几乎一夜未眠,应该是认真思考了一番。
“怎么样,考虑得差不多了?”燕阳开口问道。
矿长点点头:“大人,经过您的提点,这一夜奴才想了很多,认为过去的做法确实很不人道,丧了天大的良心。”
“嗯,”燕阳闻言颔首,“你能很快认识到这一点,说明还有救。接下来的事情呢?”
“就按照大人的吩咐做吧!”矿长说话之间无奈地摇着头。
按照燕阳说的做,无疑会大幅度降低矿石挖掘量,不能满足矿区的考核,一旦矿区长怪罪下来,那么他这个矿长同样当不成。并且,给矿工们发工资,钱从何来,他没有琢磨出着落。
目前情况下,只能先减轻矿工的劳动强度,将老弱病残撤出一线岗位。这是他所能自主决定的事情,可是一旦传出去,他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刻下最大的期望,便是燕阳如法炮制,将矿区长也收为魂奴。那样的话,他跟矿区长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在燕阳的指挥下统一行动,他这个矿长的位子便不会出现问题。
至于矿区长的位子保得住保不住,那不是他所能操心的事。
接下来有大量的事情要做:建造花名册,将每个矿工都登记在册;甄别老弱病残,将他们撤出一线岗位;重新排列班次,缩短劳动时间,让大家不再像从前那般辛苦。
这些工作,安保人员都没有经验,好在跟从燕阳前来的官吏、军人和漕帮帮众都不是吃素的,干这些事可谓轻车熟路。所以,燕阳跟矿长商议,让跟从他来的人主持这项工作,由矿山安保人员协助。
一项前所未有的浩大工程就此展开。
燕阳特意吩咐参与此项工作的人,要称呼挖矿的人为矿工而不是贱役。
听到矿长宣布改善矿工待遇的一系列举措,矿工们先是不敢相信,而后心潮涌动,一个个泪如泉涌,那些情感脆弱的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对着矿长磕头不已。
当着燕阳的面,矿长不好独善其功,于是对众人说道:“你们不要感谢我,要感谢的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燕大人!所有这一切,都是燕大人的要求,我不过是个不折不扣的执行者而已。”
众人闻言,又纷纷向燕阳叩首致谢。
燕阳扬声说道:“诸位,你们不必如此,这都是你们生而为人所具有的权利。真要感谢的话,那要感谢老天有眼,让我碰到了你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生心解救出来。”
这番话更是触碰了一众矿工的心灵,令他们涕泪交加。如果那虚幻的老天真的有眼,那么他们受苦受难这么些年,那该死的老天为什么就是不愿睁眼看看他们、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若非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现世,老天那双朦胧昏花的老眼说不定还会紧闭着、对他们所遭受的诸般苦难不闻不问。
归根结底,他们要感谢的还是燕阳,而不是那轻易不睁眼的老天。
此刻的燕阳,立时感受到了来自矿工心底的滚滚愿力。那赤诚的感激之意,通过这些愿力体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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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激动过甚,以致当场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