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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洺纵横六界,去到鬼域何须片刻,但一到丛极之渊,他却当真是一阵惊心!
那确是起涨得几乎没过崖边的河水先不提,单这满山遍野的猩红花海,只消一眼,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冰夷紧跟在九洺身后,身后是金灿灿的宝座,其下是那两条寸步不离的蛟龙,回得自己的地盘,更见得九洺这般神情,他自是心知自己的诡计已经得逞大半了。
“殿下,您看我这沥川已被折腾成这般模样,哪里还敢上报啊!”
冰夷假意诉着苦处,全不记得当时他是怎样为难灵汐才骗得那一瓣粉莲的。
“多久了?”
九洺望着整座山上开遍的彼岸花,心内五味杂陈,良久,才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殿下,您说什么?什么多久了?”
可恨冰夷还装作没听明白似的,明知故问。
“这瓣真身,到你手中多久了?这满山的彼岸花!开了多久了?!”
九洺强压着的怒火,拳已握紧爆出血筋,眼框也已被映得通红。
即恨大胆小妖竟敢将这么大的事瞒下不予他知,更心疼小妖竟为了区区一只小鬼就舍弃了一瓣真身这样重的代价。
更恨身后的沥川河神竟然贪婪至此,连战神灵宠的主意都敢打!
“不就是当年你屠了鬼帝郁垒那天的事儿嘛,可说呢,那天您忙着大事儿自是不知,那小丫头也不知怎么的,非要帮着一只小鬼闯我沥川。
您说说,这沥川哪是说闯就闯得的,这里面可是蚀骨化灵的东西啊。可那丫头性子真叫一个执拗,哭着喊着非要渡河。我也是没办法,勉强收了她这东西,只好放她过去……”
冰夷这般得了便宜卖乖,当真可恶。
“本宫帮你令河水消涨,那片真身还我!”
九洺看透他的心思,自不愿再听他赘言,翻身一跃而起,干脆利落飞入河水之中。
“哎,殿下!这可使不得……”
冰夷还没说完,九洺早已没了踪影。
却不知此举正中冰夷这只老鬼下怀,此际见着九洺飞身入川,他正暗暗从袖底扯出一早备下的阴符,看样子是只等九洺出水幻原时偷袭之用。
沥川确是不比东海,别看这茫茫江水波澜不惊,一碧万顷,内里却尽是蚀骨化灵的夺命之流,更漂浮沉积着昔日被河水吞噬的生灵的断骨残根。
但九洺也顾不得这许多,为灵汐,他自是义无反顾。
沥川之刑他早在天后的铜笼狱中便已见识过,但此际却又与那铜笼之中的有所不同。
铜笼之中虽集四煞之盛,却也不过忍耐一阵便可熬过。
可置身于这汤汤河水之中,便是得承受着绵延无尽的侵肤释灵之痛,非出不得挣脱。
九洺没身其中,身披的一袭斩金铠甲不消片刻便全被河水蚀得褪去铅华,如若无物一般,再护不得他分毫。
更何况水之润下无孔不入,何须全蚀去那层铠甲,只浸透了衣衫,便足以削骨蚀灵于无形。
他入水那一刻便已觉出浑身上下如炽焰灼烧般的痛楚,更有从血肉之中抽丝剥茧的细密啃噬。
但这些于他而言皆不足道,他此刻所想的就是尽快解了这所谓的沥川之难,才好早些为那傻丫头换回真身。
却有一劫,这水中多有怨念深重者灵识附着在那些浮沉的残骨断根之上,经千万年不肯消散。
因而,九洺置身其中,难免被这些怨灵侵扰,蚕食神识,消耗极大。
最是耳畔悉邃幽诉,萦萦回回钻耳钻心,闭听亦是无用。
九洺凝住心神不去管它,冲破重重暗涌直入沥川之底,找出症结所在。
原是河底镇磨因定海珠失落而震荡倾斜,致使源眼露出一条裂缝,才致河底暗流不断上涌,河面自然也就一升再升,难以消涨。
辨出因由,他当机立断从袖中幻出定海珠,一股仙灵摧动。
在这沥川之中,运出的灵力必得远超平时数倍,才可敌过河水巨大的侵蚀之力。
九洺自是仙灵深厚,但结阵亦需好些功夫,他也只得强忍着周身切肤剜肉之痛,勉力施法。
仅将那定海珠摧入源眼,已是力竭,更何况还要再度运灵修复此间裂隙,又要将那斜出的镇磨挪归原位。
这一连几番施法,本就极耗损心神灵力,更还是沁在这一刻不停蚀骨化灵的沥川之中。
终是赶在耗尽心神之前,他奋力凝神,在源眼镇磨之上结出法阵。
此阵已成,只需摧出一道仙灵直冲在源眼镇磨之上,正正将其扣回原位,即可堵住渗漏之源。
然而,就在此时,耳边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唤却彻底迷乱了九洺心智。
猛然间,一道乍白光亮闪过,蒙住了他双眼,登时周身僵直动弹不得,在这蚀骨灼心的沥川之中,他再一次沉沦,入了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