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之馆?”
“里面的东西也全都是倒着的吗?”
瑞文的胃袋忽然一阵抗议。本就有点晕车的他有些抗拒万事万物全都倒着的概念。
“有些是的。”捷特回答道:
“据说这不是一座受常理束缚的建筑,有时候会发生怪事,你走着走着就到了‘地上’,而地面与天花板完全相反。”
一阵热风从车后吹拂而过,缚住诺达利亚旅馆的八根巨型锁链似乎在随风微微晃动。
瑞文低下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旅馆倒悬着插在地面,而能供出入的正常入口就那么一个。
真要有些什么人在里面埋伏,他担心自己招架不过来,会连着卡梅隆和其他同伴一并遭殃。
尤其是斜阳夫人,她要是再受什么刺激,突然变成班西女妖让队伍产生内耗,麻烦就大了。
“凯夏,你知道这座旅馆吗?”瑞文在心中询问。
“据我所知,女巫出没的旷野就在不远处。”
“我当然知道。诺达利亚子爵是每一个女巫的梦,倒不是说我们多喜欢他,而是他的形象和我们的原初结合在一起。”
“原初结合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瑞文听不太明白。
“他和女巫的始祖有着不浅的渊源,他的后代也是。”
“你们和杀死你们的‘绯红’有着长远的渊源?”
“是的。”
“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还在人类的范畴内吗?”瑞文追问道。
“可图以撒家族比任何人类都像人类,他们有着最纯粹的人性。”凯夏回答。
“他们那一头醒目的鲜红头发,永远和女巫的漆黑交织在一起。”
“我没听懂。”瑞文耸了耸肩。
捷特开车绕了个弯,停在了诺达利亚旅馆的另一边,这一带没有别的房屋,他只好找了片树丛。
“我们得加快脚步,赶在正午之前离开。”他说。
“这里有人抵御不了正午的阳光,如果在诺达利亚旅馆里拖到了正午,就出不来了。”
“捷特,你照顾好夫人。”瑞文背起了“木偶”。
“我们不能放她在车里,一旦来不及出门她就遭殃了。我和卡梅隆会带着‘木偶’和莫尼,找个地方把他们给安置好。”
他抬起头,仔细端详那塔尖插于地面,好似漂浮于空中的旅馆。建筑外墙除了纯黑之外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色,就连窗户都是黑色的。阳光照在这座漆黑的奇馆上,只能堪堪为其镀上一层薄薄的亮黄色光边。
再一看旅馆尖塔上的入口,门廊一边摆放着一台相当接地气的银色投币式滚筒擦鞋机,与整体格调完全不符,擦鞋机前满是沾泥的脚印,看来还挺受客人欢迎。
“这座倒悬之馆是什么时候变成旅馆的,你知道吗?”
“不清楚。它曾经荒废了一段时间,就像城郊周围那些被农民舍弃的农地一样。在市政厅准备像收走一些荒废农地一样出手把它划为己有的时候,它又突然变成了一座合法经营的旅馆,我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捷特耸了耸肩。
瑞文把“木偶”从车后箱拽了出来,和卡梅隆一人架着“木偶”的一边胳膊。
他希望能够利用“木偶”把潜藏在诺达利亚旅馆里的接头人给引诱出来。如果失败了的话,他就直接去找302号房的暗道,看看里面有什么。
捷特从车后箱拿出了轮椅,把琳扶出了车。
“我可以牵着她。”洛克茜淡淡地说。
“如果我抓着她的手,她就能和我一样漂浮,变成可以穿墙的虚影。”
“这对你自己的消耗很大吧?”捷特说。
“我不用的,我有办法。”琳摇了摇头。
“你们不用管我,尤其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外面停了很多车不是吗?这意味着旅馆里肯定还有别的住户,就算遇到了危险,我也能向旅馆内的其他人求助......欸?”
琳突然感觉衣袋有些异常。
她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绯红——
衣袋不知何时已被鲜血浸染。
“啊!”
听见斜阳夫人惊叫的几人回过头,看见她颤抖着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完全被染成鲜红色的纸片,上面的“诺达利亚”几个字符正在不断渗出豆大的血珠。
“这,这是怎么回事?”琳瞪大眼睛,看着那张不停冒血的纸片。
“嘶。您来这里真不是一个好主意。”捷特皱起了眉头。
“不,她来是对的。”洛克茜平静地提出了相反意见。
“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完全有能力在她的所作所为不合心意的时候随手把她捏死。这是上位者的力量,就算不是,也很接近了。”
“这都是‘绯红’搞的鬼?”瑞文一下警觉了起来。
又是这种暗示。
自从他们自己一步步走向这座诺达利亚旅馆,这些让人不安的暗示就一点点增加了起来,就像隐藏在暗处的什么人一点点撕下了伪装。他原本以为威胁来自于黑衣人和他们身后的团伙。
但现在看来,与那群黑衣人对立的“绯红”才是最令人不安的对象!他究竟是谁?他是从何时开始将这一切操控起来的?
如果他们一行人现在回头会怎么样?
毫无疑问,斜阳夫人手中的纸片就是最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