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贝伦市区附属街区,运动会所。
“有你的电话,佩特尔先生。我希望这个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人。”黑发女服务生蜜拉休手拿计费单,敲了敲二楼某间客房的门。
“不。确切来说......他是来找我儿子的,蜜拉休。”佩特尔先生慵懒的声音从门后传出,伴随着抛接瓶盖失败的一声脆响。
“别在房间里囤积垃圾,佩特尔先生。”蜜拉休没好气地提醒道:
“另外,你的房费该结了,还有酒水单。”
“噢......我没想到月底来得这么快。”
“是月初,佩特尔先生。”
“请再稍等一下,我的资金很快就会......到位。”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蜜拉休在门外叹了口气。
尽管,根据她过往的经验,这名奇怪的客人从不食言。
“东风很快就会来了,凯文......”佩特尔先生看了看熟睡在小沙发上的小儿子,拾起掉在地上的瓶盖,精准抛接,将目光投向紧闭的隔热板。
“也不知道,这阵狂风究竟会给奥贝伦带来什么奇妙的变化。”
............
白炽覆盖了整片大地。
绘制着深红西番莲花的女性平权横幅与红衣女郎海报相邻,在遮阳篷下微微拂动。一株火松树的针叶尖上冒出一缕白烟,片刻后静静熄灭。
几名脏兮兮的广场门徒蹲坐在玻璃幕墙后,怀抱着虚假的希冀,注视着溶解圣母的眼睛,大口啃食着焦麦面包,一点都不肯喂给怀中毫无希望的孩子。
忽然,包括流浪汉们的身体在内,所有的景物都短暂地变成了一团乱线。
鲜艳,抽象,难以言状。
仿佛,这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模样。
烈日闪烁了一下,仿佛一颗钨丝老化的灯泡。
奥贝伦东部,红溪公园。
瑞文在阿加雷斯教授惨遭分尸的那间杂物间内稍作停留,立刻要求猎犬卡勒布离开。他不想让可能的意外发生。
那团被驯服的黑雾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墙面和地面留下了几条整齐的切痕。
还真像一条忠诚的猎犬,他心想。
若非“牧者的手杖”的副作用是直接让寿命减半,他还真的有点羡慕这种关系。
好了,这只是一部框定结局的2A级动作大片,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你只是不慎摔伤了脚腕,却还坚持着演员操守的主演。
所以,你必然会走向大团圆结局。
那些导演都是这么写的,不是吗?
瑞文放下了两具“木偶”,不时挪动一下位置,以防自然逸散出的血雾凝聚起来。
在计划经过重新调整之后,他打算先从“食日之狼”哈希斯穆开始对付。
地点就是这片距离狂风山不远的空旷草场。
瑞文对着其中一具“木偶”释放出了今天之内不知回收再利用过多少次的“扰乱之丝”,让其站起身来。那些丝线已经死死勒进了他的皮肉,几乎要完全成为他手指的一部分。
在丝线的利用价值彻底归零前,他绝不会放开它们。
随后,他开始在杂物间的墙壁上用混合了仪式材料的骨粉涂画了起来,这是他要做的最后准备,以防最糟的情况发生。
符咒绘制完毕,瑞文在中指上戴好银戒,镀银短刀别进腰间,手持“两盎司的正义”,看着门缝处透出的白光,屏息等待着正午结束。
正午的白炽逐渐褪为炽红,烈日即将上升,将诅咒自体内蒸发。
忽然,周遭的景物扭曲了一下。
墙壁、门扉、地面,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扭曲,成了一团杂乱无章的折线、曲线与几何。
那些线条是鲜蓝色的,如同撕裂表象后的无尽疯狂!
仅有墙上的符号、那杆猎枪和他自己的躯体维持着原样。
咯咯喀,咯咯喀……
一种十分遥远,却永远不足以让他忘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瑞文用手指牵动丝线,操纵“木偶”缓慢念诵起了异咒。
“伊啊-伊啊......”
在那一瞬间,“偏执的天国”开始了疯狂的预警。
在那一瞬间,他为空置的五响左轮上好了子弹,拉开枪机,用丝线牵动“木偶”,让其以墙面借力,冲出了杂物间。
在门扉敞开的一瞬间,他看见了烈日的闪烁。
无数线条在眼前缭乱舞蹈。
天空中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黑雾喷涌而出,那巨大的雾团以零散的姿态坠落,在即将接触地面前重新凝聚浮空。
半空中,猫科动物的低吼声不住回荡。
那是独立存在,在空间缝隙中遭受乌撒军队拦截的“食日之狼”哈希斯穆。
那双由无数截面和角度组成,满盈着莫名仇恨的双眼自黑雾中缓缓移向了自己。
恐惧如浪潮般没过了头顶!
然而,在同一时间,他却同样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出了畏缩。
抓住一瞬的空档,瑞文自指尖抽出鲜血,让疼痛将自己拉回了现实,拽动丝线,将“木偶”甩向黑雾,抽出五响左轮,抬手一发子弹,飞向“木偶”的掌心。
心脏搏动一拍后,他勾动了小指,让“木偶”吐出了异咒的最后一个音节。
雾团深处,血雾霎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