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特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荨麻旅馆,瘫在了酒桌前。
“暗巷生存法则第二条......永远不要说人头的坏话。如果我带着这一身耗子味回去,家里的三只猫恐怕会直接把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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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庆幸他们留了你一命。”红娜给他倒了杯酒,递上新的胶布。
“我该庆幸的是我猜对了这些帮派之间的利害关系。托福,我们总算是找到了面坚实的后盾。”捷特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右手,扳动每个指节。
“洛克茜回来了吗?”
洛克茜默默地从墙里钻出来,重新化作实体,淡淡地开口道:
“人头执法者们找到了一些带着刺青的尸体。他们分布得相当零散,有的在巷道深处,有的在接近地表的地方。所有人身上都只有一道致命伤,贯穿心脏或眉心的弹孔,或把脑袋整个削成两半的刀痕。”
“他们身上还有什么共通点吗?”捷特问道。
他不敢贸然深入750号巷以下的区域。伊格老鼠帮从“复仇之蛇”身上得到的力量就连红娜都说不太清楚。撇去那些不可捉摸的上位存在,生活在地上的独立存在们绝对算得上是最可怕的生物。
倘若327号巷的熄灭是瓦伦丁家族的手笔,他希望能借此了解一下对方的能力。
“没有一个人反抗,没有人来得及拔出武器或使用遗产。”洛克茜回答道:
“那些弹孔没有穿透尸体,但是子弹和弹片却没有留在里面。”
“听起来有些古怪。”捷特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
“没有任何属于袭击者们的踪迹可循?”
“没有。”
“把事情做得这么隐蔽。显然,施袭者并不想被人头帮的执法者们掌握行踪,多半是瓦伦丁派没错。撇去把人变成老鼠之外,他们至少还拥有制造血人,散播诅咒,以及这种杀人不留痕的伎俩三类手段。不论怎么想都很难对付。”
“话虽这么说,人头帮也相当恐怖。那种随随便便让遗产失控的不讲理能力居然只是最初级的惩罚?个人的力量在暗巷里未免也太单薄了些。”
昔日的暗巷帝王或许是个例外,但他此刻除了在房间内近乎无意识地走动外,什么都做不了。
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拿人头帮顶上去,和伊格老鼠帮硬碰硬,但只有在百分百确定对方的合作意向后,自己才有把握将手里这颗追踪子弹发射出去。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327号巷的问题搞清楚,赢得那几颗脑袋的信任。暗巷里的眼线众多,想远距离定位一群有着明显外貌特征的人再容易不过,那么问题就在于他们是怎么被隔空狙击或一刀毙命的了。”捷特心想道。
“那可能是任何遗产或其他东西的能力造成的。要想验证这点,恐怕只能眼见为实。”
“说起眼见为实......”
他想起了那些在空中乱窜的眼球们。
“在那些眼球的主人还活着的时候,暗巷就已经判断所有窥视者都失去了回到327号巷的能力,换句话说,除了那些尸体外,所有还活着的窥视者都处于控制之下。”
“去看看上面还有没有带刺青的眼球。那些还活着的窥视者们也许留了一两只眼睛。”
捷特对旅馆外的人头执法者们使了个眼色。三颗脑袋交换了个眼神,面无表情地分散开来,开始了新一轮搜索。
............
与此同时,地表南部。
城郊居民们以艳阳街为边界,对街区开展了自发性的全面封锁。
“我们必须在郊区的亚人们引发下一波灾难前率先采取行动。为此,整片城郊街区必须团结起来!”
“就像驱赶成群的火蚂蚱一样,在街区边界划分出一条足够宽阔的防火带,确保火势不会反扑向城郊。然后点燃焦麦田,还有郊区的仓库,烧掉他们的房子,让正午的烈日把他们全部烤死。”
临时屋篷下,数名绣花女簇拥着一名失去了父母的小孩,不住垂泪。灾难降临的那一天,是这个孩子的哭声让街上的人们觉醒,唤醒了人们冷漠的内心,让身而为人的情感重新支配他们的意志,让他们由衷地想要为他人做些什么。
那天,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泪。
爸爸。
妈妈。
每个人都曾经有过。
烈日之下,成千上万人从未如此团结。以在蛙灾中蒙受最大损失的日升街南部居民为首,城郊团结会开始斩除植被,用砖块和灰泥开辟火线,筹备紧急灭火措施。
“这或许听起来很残酷,经济损失也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灾难已经降临了,它已经夺走了成千上万条生命。这是人类最后的城市,我们唯一的家园。为了捍卫它,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这不是在杀灭同类。”
“这是在扑灭即将袭来的蝗灾。”
............
“在郊区放火?!他们脑子坏了?”
日轮街区,穆莎夫人将《南部晨昏报》拍在桌子上,平日不苟言笑的面庞上写满了震惊。
“且不提他们的目的是多么荒唐。城南以外全都是树林,万一没能控制住,这场火恐怕就永远也扑不灭了!”
她对两名女儿吩咐道:
“孩子们,快给你们的同学打电话,我得让他们的家人知道这件事,联名封锁那个在电台上胡说的波尔托,决不能让他继续教唆别人干这种蠢事!”
二楼忽然传来了小山坍塌般的声音。
“弗利夏?”
穆莎夫人抬起头,看向楼梯尽头紧锁的书房,上百本厚书自房门那边被狠狠掀翻,砸到地上。
“弗利夏,你们学者团队的进展怎么样了?”
将饭菜放上餐桌后,她快步走上楼梯,重重地敲了敲书房的门,
“真希望你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城郊的人全都发疯了!再不找到解决方法,他们会自己毁了这座城市!”
弗利夏教授开了门,连同一整叠书本一起跌了出来,险些直接摔倒在地,格林达在身边用力地搀扶着他。
教授的样子看起来憔悴极了,长发一缕缕地粘在一起。
“亲爱的......”教授语气沉重地说道。
“恐怕,我们必须要任由这件事情发生。”
“什么??我们怎么能任由他们烧了这里?”
“不,我指的并不是放火,而是所有城郊人的牺牲。”弗利夏教授支着门框,一字一句地说道:
“或许,这是一次必然的历史轮回。”
“我不明白,弗利夏。”穆莎夫人重重地摇了几次头。
“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这是我第一次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也疯了吗?为什么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我也不理解,一点也不......”
弗利夏教授轻轻点头,就像在和一个梦中的幻影哭诉。
“可这是我们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人类压根没有制止这一切的大能,只能垫进数量庞大的人命,试图得到‘神’的一丝垂怜。研究团队查阅了几乎所有的现有记载,类似的事情只在卡内基王朝元年发生过一次,铁之王安德鲁.卡内基以万人为祭品,让‘太古永生者’的意志亲临这片大陆。”
“你的意思是,在焦麦灾难中丧命的那一万人,全部都是请神的祭品?”
“请神容易......送神难。”教授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166年前,安德鲁.卡内基借助‘太古永生者’的大能建立了奥贝伦,将我们的先祖带入城内,以城外的剩余九成人类为代价,方才让包括‘太古永生者’所为在内的一切动荡平息,将一切作乱的怪物驱入地底。”
“想要利用深层咒术强行平息天灾,所要花费的代价,至少是请神的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