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瑞文微微偏移目光,在林心所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瘦小男人。他看起来已经年逾半百,有着个塌鼻子,扁嘴唇和一双与躯干毫不搭调的粗壮胳膊!
“他就是那个变态司机?”瑞文迅速把对方的胳膊和自己的做了对比,发现那至少是自己的两三倍粗!那双手的手心和指节处有着两道厚厚的老茧,一看就知道经常使用大型刀具,甚至可能是大斧头!
‘我见过他。“溶解圣母”缠上过他一次,那次被他给跑掉了。他的手段不一般,超出这个世界的正常范畴。’林心回答。
“嘶,原来他是你制造的连环车祸的受害者之一!”瑞文恍然大悟,随之不禁咋舌。
连林心都镇不住,这家伙得有多大能耐?除非拥有和自己相同的手段,否则所有神秘力量在梦境世界都会被压制。
这时,那“变态司机”瞄了自己这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不会是认出我了吧?瑞文拉了拉自己的口罩,发现对方的拳头下意识空握了一下,那是一种条件反射,并非真的有所反应,只是察觉到了一丝外界刺激。
此刻,对方的姿势像极了一名手持大斧的屠夫!
瑞文见状,微微低头,确认自己手中的白面饼就只是普通的白面饼,没有肉馅,一点肉都没有。
白衣少女又自他身边闪现了一下,和他一样观察着那人。
这一次,瑞文第一次看清楚了白衣少女的面孔。她的脸上是微笑和祈求,仿佛正渴望着对方给予救赎。
拥有天使面孔的“死神”为什么会向一名罪大恶极的家伙祈求救赎?他感觉有些奇怪。
不知不觉间,饼吃完了,厨师和教会的侍者们鱼贯而散。
“莫女士,帮我去教堂的后厨看一眼,那个变态司机究竟在搞什么行当。”
知道了变态司机究竟是谁后,瑞文大大方方地派出了莫女士。教堂里出现鬼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许多小说和电影里都有这样的桥段。
“你的电影还缺一幕对吗,导演?”他把买来的红豆双棒冰棍掰开,一半含进嘴里,一半往身旁一递。
“是的。”导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旁,接过冰棍塞进嘴里。
“还缺最后一组打戏。”
不愧是对打戏情有独钟的烂片导演!
“那我们这回就不麻烦警察了。”瑞文理了理兜帽中的长发,思索着究竟该怎么料理那倒霉蛋。不仅要快,无声无息,还必须精彩,富戏剧张力,符合导演的审美需求。
“他没留在厨房,通过后厨的一条通道进了忏悔室。”莫女士穿墙走了出来。
“忏悔室的隔间里有一座手摇升降机,他通过那台升降机进入了救恩会教堂的地下。那里很黑,很臭,我看不见东西。”
“怎么是这种教堂地下的经典操作?”瑞文不禁吐槽。
在恐怖电影和小说里,一百座教堂有九十八个地下暗室,里面有七是献祭仪式,三成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来他出来了。”莫女士继续道:
“他抱着一个很大的密封餐盒,带着它去了厨房,里面有肉......”
“嘶!”瑞文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吃过的饼。面团里不会放了动物油吧?
“......是鸡肉。”莫女士大喘气道。
“哈?合着变态司机这么大费周章,潜入教堂的秘密暗室,就是去拿个普通食材?有什么食材是需要藏那么深的?”瑞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失望。
“您确定那是鸡肉吧,莫女士?”他不甘心地确认道:
“真的不是像鸡的其他什么东西?”
“是鸡肉。”莫女士笃定道:
“虽然没有脑袋,但是个头比鹌鹑大,比鸭子和鹅小。”
“可这也太怪了点吧?厨房的冷柜里肯定有鸡啊,为什么要特意到地下去拿?”
瑞文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别的验证方法。
“莫女士,继续去盯着厨房,我想知道那只鸡被做成了一盘怎样的菜,送到了谁的餐桌上。”
知道了这点,他就能到教堂的餐厅里去点同一道菜,近距离观测那肉的猫腻。
他和导演吸着一点点化掉的红豆冰棍,在教堂门外等了二十分钟左右。
“鸡肉被塞进了一块空心的石头里。”莫女士穿墙回来,汇报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烹饪方法。
“那人用黏土封口,在石头上涂抹了散发香味的油脂和各种香料,包上锡箔纸,架在火上炙烤,边烤边念念有词。然后他用香草和花点缀盘子,就这么连锡箔纸带石头送了出去。”
“餐厅里有不少人点了这道石头鸡,这一盘送到了二号桌,那里坐的是一家三口。”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特色菜?”瑞文的眉头一皱。
“我们走,好好看看去。”他拉好口罩,径直朝餐厅走去。
教堂的餐厅位于西翼,呈正圆形,和主殿色调装潢保持一致。十二面缩小了的彩窗呈一个环形笼罩了所有的墙壁,神明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每一位用膳的人。
瑞文一点都不喜欢被人盯着吃饭。他将目光投向每一桌点了“石头鸡”的人。他们有些是做完礼拜的信徒,有些是慕名而来的观光客。“石头鸡”要破开外层的石头食用,鸡肉烤得外酥里嫩,看起来相当可口。
导演拿出手机,浅浅地拍了两张。瑞文找到三号桌,拿起菜单,发现都是些晦涩的外文,佐以“宫廷玉液酒”式翻译。救恩会教堂的餐厅走中高端路线,乍眼一看,他连个“鸡”字都没看见。
最终,他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女侍应。她们作现代修女打扮,部分是因为神职人员的特殊身份,部分是为了迎合游客对教堂的刻板印象,以及随时响应顾客的拍照需求。
“请问,那石头里的鸡是什么菜?”他看了眼六号桌已经敲开的石块,又将目光投向二号桌刚上的一块石头。
“石头里的鸡?”女侍应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她注意到了瑞文目光所向。
“噢,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不是什么石头里的鸡。”
“那是什么?”瑞文奇怪道。
“那是蕾切尔圣鸽。”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男侍应用手中的小锤敲开了二号桌的石块,一家三口皆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从石块中哗啦溢出的,是黑发,眼珠,和一只少女白皙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