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已经登报了!整个新德市都知道这件事,犯人必须被抓获,决不能让杀人魔游荡街头的消息在社会上激起恐慌!”
“也许......”
瑞文若有所思地掏出了皮夹,摸出了那张来自“灰蛇”的黑色小卡片。
如果阿尔卡朋是通过“灰蛇”的死得知“酒神”遗产的存在,那也许他与祭品黑市同样存在利益关系。
回到家里,他立刻掏出装着骨粉的罐子,掀起客厅的地毯,将血液和粉末混合,在地面上涂抹出不同的图案。
那张卡片曾在自己的手中凭空消失,上面肯定存在着某种神秘仪式的力量,有力量,就必然会有神秘残留。
自己时时刻刻担心着残留痕迹被别人追踪,那为什么不能自己主动追踪别人留下的痕迹呢?
他趴在地上冥思苦想,回忆着书里学到的基础知识。
琳的回信还没到,就只能就地取材了。
“玛丽,过来。”他向蹲在沙发上的哈斯特尔招了招手。
自己身边刚好就养着一只烈日生物!
撸了会猫头后,他将“魔爪”慢慢伸向玛丽的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薅下了一小撮黑毛。
“喵呜!!”
玛丽从地面弹了起来,瞬间窜上了楼。
“金,厨房里的肉桂和迷迭香帮我拿点!”他冲着厨房喊道。
在《下位魔学基础篇》中,迷迭香在仪式语法中象征了“回忆”与“过去”,而哈斯特尔的毛象征了“智慧”与“揭示”。
至于肉桂,则有着太阳和净化的象征。在不少仪式中被当成一道隔绝诅咒的保险。
瑞文点燃一根火柴,把玛丽的毛发烧成灰,两种香料捣成碎末,和进掺了血的骨粉中,用力搅拌均匀。
通过这几种材料的结合和仪式符号的辅助,他拼凑出了一组还像点样的语法:
“安全地揭示过去”。
通过这种东拼西凑的仪式,应该能够勉强追溯卡片上的神秘残留,找到它被制造的地方,祭品黑市的根据地所在。
如此一来,只要继续加以追踪,说不定就能凭借黑市的耳目找到遗产的宿主!
在凭借记忆画好了一整组仪式符号后,瑞文小心地将黑色卡片摆放到中间,又补上了几滴血,慢慢地等待着变化。
“如果露西亚副教授还在的话,我怕不是要被她给骂死。”他在心中自嘲,不由一阵唏嘘。
在不知晓神秘学底层奥秘的普通神秘学家看来,乱拼乱凑形同于急性自杀!
十五分钟后,宛若两种化学试剂的相互反应一般,黑色卡片的上方慢慢多出了两层黑色重影,仿佛两层蝉翼般的薄膜。那正是他要寻找的神秘痕迹,一层属于卡片本身,而另一层来源于“愈合之触”的异咒残留。
两层黑影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可他却能清晰分辨出哪层是哪层,它们在脑海中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花纹。
为求保险,他先将注意力投向属于自己的残留痕迹,开始了追溯,想象着意识脱离原本的时间,将目光投向一切开始的时间。
一幅像融化水彩般的画面摇晃着呈现在脑海中。他看见了自己,过去的自己正将手伸向小伙子的衣兜,利用异咒回溯出黑色纸片。
还算清晰,至少画面没糊成一团......唉,毕竟是就地取材,没法做得那么细致。
“喵呜......”玛丽在楼梯上发出了警告的低吼声。
瑞文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双手立刻沾满了“墨汁”。
黑血正自他的鼻腔缓缓溢出,夹带着一丝乳白色的脑髓。
嘶!乱搞真的会出事!
瑞文用人皮网迅速复原了自己“漏水”的脑袋,加紧进度,将注意力挪向另外一层神秘残留,试图看清它的来源。
一团灰暗的画面晃晃悠悠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这似乎是一条印刷厂的流水线,卡片上的文字全都是批量印刷上去的,上面的神秘力量来自于用墨水印制的暗纹......”
一部能够印刷神秘仪式的打印机!
不是,新德市的神秘学怎么这么工业化?
五六部差不多的机器正与这台印刷机同时运作。这座印刷厂内部还有着上百条不同的流水线,工人在印刷机,切割机和装订机前忙碌,将上千本书册和杂志封装成箱。
在距离印刷机不远的铁架上,一台大型封面钉装机正在有规律地一开一合,一本本封面漆黑的厚书正从金属大嘴中被吐出来,散落在分装平台上,等待被装入木板箱,派送至各大书店。
“等等,这是!”
瑞文眼尖地看见了封面上的金色烈日烟斗标记,那正是由奥贝伦侦探公司编撰的第十四版《一千种死法》。
“灰蛇”手中的卡片是在阿加瑟女士管理的印刷厂里印制的!她就是祭品黑市的管理者之一!
这下,事件的因果形成了闭环!
“酒神”遗产的宿主杀死了“灰蛇”,“灰蛇”的死讯通过黑市情报网络传到了阿尔卡朋耳中,而阿尔卡朋又重新将搜寻凶手的任务下派给了黑市管理者阿加瑟女士,这就是一切的来龙去脉。
“看来,事件的重心已经倾倒向了阿加瑟女士,跟着她的调查方向,兴许会有收获。也不知道凯夏现在有了什么进展......”
说起来,这两天她没有传回任何消息,该不会在阿加瑟女士那出了什么问题吧?
一想到对方是名喜好女色,手段残忍的狠角色,瑞文不禁为凯夏捏了把汗。
............
与此同时,麦西坎城东,一栋繁复而昏暗的殖民风格三层建筑中。
一名笼罩在窗台阴影中的高挑女性正在镜前装扮自己,为嘴唇涂上丝绒般的暗红,耳垂悬上一对珍珠耳坠,戴上一顶时下流行的三角羽毛帽子,双手套上牛皮手套,蹬上一双黑色尖跟鞋,锋利得几乎能把地毯戳穿。
她缓慢而优雅地完成了她的着装,可身体却始终洁白干净,金棕色卷发垂坠而下,恰到好处地盖过她的胸脯,宛若缠绕在身躯上的灼烈阳光。
“您要穿什么,奎斯女士?”一身黑色西装的更衣女侍恭敬地询问道。
“希望之香,我从新区带回来的那一瓶。”
“那我想您一定非常中意她。她很特殊吗?”
年逾四十的阿加瑟女士接过方形香水瓶,穿上麝香与玫瑰的芬芳。
“是的。”
她端详着镜中沉重的嘴角,在指甲上逐一涂抹鲜血般的艳红。
“她非常,非常特殊。”
五分钟后,她披上一件黑丝绒长风衣,含住一根黑檀木长烟嘴,不发声响地走下楼梯,缓缓推开了一道紧锁的房门。
“真没想到你还没死。”被链条铐在椅子上的凯夏自门缝中露出了俏皮的微笑。
“我也没料到你还活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