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说话吗,利伯蒂?”
“祝您好运,先生!”
鹦鹉歪了歪脑袋,吐出了一成不变的吉祥话。
“利伯蒂,如果我放你自由,你会帮助我吗?”
“呱?”
利伯蒂豆大的眼珠转了一下,似乎能听懂对方的话。
“洛克菲尔.晨曦。”
上位者转过身,朝身边的绅士随和地伸出右手。
“杰.盖兹比。”瑞文伸手回握。
他瞬间从对方的掌心中感受到了可怕的压迫!
“盖兹比先生,你喜欢赌博?”洛克菲尔询问。
“不是特别喜欢。”瑞文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不喜欢随机的‘未知’。我更希望一切结果都是确定的,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做了什么事,就得到什么结果。”
“我也不喜欢赌博。”洛克菲尔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它的原因正是因为一切都是确定的‘已知’。只要看得够远,看得够深,一切概率皆为百分之百。”
“就比如现在。”他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枚价值五千烈洋的银筹码,指向瑞文选择过的食槽。
“我确定我自己......赢面为零。”
“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赢面会是零?瑞文很是不解。
倘若游戏真的完全随机,至少会有三分之一的胜率。如果管理员能够操控游戏,他们会有让上位者输掉的胆量吗?
蒙上黑布的笼子被再度转动起来。笼门打开,大鹦鹉踉跄地钻出笼门,渴望地注视着食物。
然而,在它豆大的眼珠瞄见洛克菲尔时,竟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飞快地钻回了笼中!
两名管理员慌了神,连忙叫停游戏,起身呼唤鹦鹉,拍打笼子。然而,不论他们怎么尝试,那鸟儿就是缩在笼中不肯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
瑞文想起了洛克菲尔对鸟儿说过的话。
“它听懂了您的话?它害怕自由?”
“这只鸟儿和我们一样不喜欢赌博。”洛克菲尔向管理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着筹码。
“盖兹比先生,它害怕的究竟是未知,还是已知?”
“......我猜,它就和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害怕做出选择这件事情本身,会让它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
“我觉得我们会很聊得来,盖兹比先生。”洛克菲尔对瑞文的答案很是满意。
“你看起来像是一名很有潜力的企业家。我曾为数百个像你一样的年轻人开设的企业注资,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没有让我失望。”
“您怎么会来这里?”
“记者实在是太让人烦躁了。”
洛克菲尔重新戴上帽子,遮住面孔,带着瑞文在游戏场内随意地散起了步。
“游戏场的安保人员把他们都挡在了外面。这给了我片刻清闲。他们现在应该在寻找我的女儿尤娜,后天是她的大日子,媒体为之疯狂。”
许许多多的人和他们一样洄游于赌桌之间。他们观察着情势,揣摩着桌上筹码,在空气中轻轻嗅闻,仿佛运气是一种与香水无异,镀着淡淡金边的香气。
“与‘绯红’不同,‘烟霾’的出现不会让群众过于震惊。用个比喻的话,就像报纸里天天出现的大人物跃然眼前,只会让人感到不真实。”
一路上,洛克菲尔在几张不同的牌桌上小玩了几把。仿佛印证了他的一言箴语般,他把把必输,没有一回押中。
到了后来,瑞文干脆和对方反着押起注来,许多人同样效仿。无不意外地,他们都成了胜利者,筹码一把把地落入他们的口袋中。
“迄今为止,你从我的失败中获得了多少?”
洛克菲尔忽然停下脚步,开口询问。
“大约......”瑞文停下检查筹码。
“大约六万烈洋。”
“你还想继续吗?”
“说不想继续是假的。”瑞文老实回答。
“但,这么多就够了。”
他把筹码又全部揣回了兜里,打算就此收手。
“真是遗憾。如果你继续的话,会有无数人感恩戴德。”
洛克菲尔示意他看向身后。瑞文转过身去,惊讶地发现后面已经跟了一大群人,他们虎视眈眈,期盼着上位者的下一个决策。
当赌博结果从未知变为必然,人们全都沦陷于不劳而获之中!
“盖兹比先生,如果现在我要求这些人用他们所得的一半,换取我们继续游玩下去,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答应?”
“仅靠几枚硬币就主导起了游戏场中的大流......”
瑞文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就是上位者真正的能耐,远不止对直视者的压迫感那么简单,而是从头到尾的掌握,绝对理性的操纵!
“这就是我不喜欢赌博的原因,它的性质和我平时的工作实在太像了。”
洛克菲尔对瑞文说道:
“在一座城市大小的游戏场中,人们不会完全信任一名成功的赌徒。只有‘必赢者’或‘必输者’,才能真正操纵经济洪流。”
“就像那只鸟儿一样,人们期盼有别人替他们排除错误选项?”
“是的,这就是这座城市的理性,也是它必须由上位者掌控,带领的原因。”
洛克菲尔摸了摸衣袋,里面已经不再叮当作响。
“盖兹比先生,你想跟我玩一场游戏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价值百万烈洋的一号金筹码。没等对方有所回应,就轻轻将硬币朝空中一抛,用手掌接住。
“赌它的两面之一,如果你赢了,它就是你的。如果你对这数额不满意,也可以再加几枚。”
“那如果我输了呢?”瑞文问道。
“如果你输了,我想拿走你的灵魂。”
洛克菲尔平静地将手伸到瑞文面前。
“怎么样?你愿意和一名必输无疑的人打这个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