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她很可能被乱流甩到了遥远的过去,成为了远早于自己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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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来,因果关系很有可能已经被扭曲了......”
被创造者出现于早于被创造的时代,必然会形成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因果悖论。
也不知道这种悖论会不会对命运轨迹构成影响,又或者,干脆就是它既定的一部分......
战争在瑞文思忖的同时再度开始了。箭矢雨点般铺满了天空,落在坚固的盾牌上,骑枪突入敌阵,将敌军连人带坐骑掀翻在地。
然而,不论战局多么激烈,都没有任何一人死去。被利刃砍中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哀嚎,但伤口里没有血液流出。
两支无脸军队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不分你我,仿佛在玩打仗游戏般拼死搏杀,却没法杀死对方的任何一兵一卒。
这是一场永远分不出胜负的战争,没有损耗,没有得着,只有无止尽的疲劳和痛苦。
“唉......你们先打着吧。”
瑞文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触须上观战了一会,很快就没了兴致。
他想不到让这群人解脱的好办法。接纳他们的灵魂意味着力量必然过剩,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结果。
另一方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娜克特会把他们关到这里来。以她的个性,或许是打算先救一时之急,然后慢慢寻找拯救这群人的办法。
在各种程度上,自己的造物都比自己更接近于世俗意义上的“神明”。
瑞文在心中自嘲,慢慢地滑动触须,挪向远方。士兵们并未因自己的离去而失落,或许他们早就忘记了何为失落,何为绝望,继续一刻不停地酣战着,只有拉曼查骑士扭头看了一眼。
又走了一会,两人抵达了贯穿梦者之屋的河流旁边。河水清澈见底,涟漪闪烁着光芒,玛瑙块和石英石沉积在河底,灯芯香草在其间摇曳。
“顺着这条小河走下去,应该很快就能抵达那座小镇,里面住着那些在梦者之屋里丢掉名字的人,他们的脸孔模糊不清,笼罩着迷雾。”
那些居民在梦者之屋逗留的时间应该没有士兵们长。再过个几年几十年,他们或许也会像那些士兵一样慢慢丢掉无关,丢掉自我,彻底变为梦者之屋的影子。
他很快就看见了林立的低矮建筑,一个钓鱼人坐在河边,重复着抛竿收竿的动作。
他还记得这个人,他正在这里钓名字。
钓鱼人抬起脑袋,被接近的瑞文吓了一大跳。
“你,你什么东西?”
他居然还能感觉到恐惧......这说明他应该还没来这里几年,瑞文暗忖道,突然有了个新奇的想法。
“我们见过。”他对钓鱼人开口道:
“而且,我已经找到了你的名字。”
扑通!
听闻此言,钓鱼人手一松,鱼竿掉进了河里,立刻沉进水底消失了。
“你的名字是......”瑞文稍作思忖。
“......格列佛。”
在那一瞬间,地球名著《格列佛游记》的书名在一瞬间掠过了他的脑海。瑞文直接脱口而出,然后立刻后悔起来。
嘶......这种级别的恶作剧,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意想不到的蝴蝶效应吧?
然而,在下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格列佛......格列佛......”
钓鱼人喃喃着自己的“名字”,脸上的阴霾开始散去,显露出了一张有些古板的方脸。
“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是格列佛!”
“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我是一位旅行家,靠撰写旅行日志赚取稿费过活。我在新德市全境旅行,也到过黑斯雷夫群岛,还有那些未知的海域边缘!我还记得我清醒的最后时刻,是在茅斯镇,我服用了一位茅斯巫师调制的安眠药水,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我都想起来了!我是格列佛!我是格列佛!”
这......难不成是自己歪打正着了?
又或者,是新的名字赋予了这个人新的面孔,新的过去,新的人生?
瑞文没有答案,因为就连他自己都理不清其中错综复杂的因果关系。
或许是命运轨迹让自己鬼使神差地将名字还给了对方,也可能是自己运用身为“桥梁”的力量为他重新编织了一段过往。
不管实情如何,一旦这段因果成立,那它就成为了不可动摇的事实!
格列佛先生看着自己映在河水中的倒影,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
“我要回去,我还有要提交的稿件,我还有等待我回家的家人,我......”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外面的时间过去多久了?”
“......”瑞文以沉默应答对方。
这个钓鱼人至少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呆在梦者之屋里,他留在外面的躯壳绝无可能存活。
兴奋劲儿过后,格列佛先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残酷的可能性,慢慢地坐回了原地。
“是啊......这场梦不知道已经做了多久。我还记得那名茅斯人巫师说过的一句话:‘一旦踏上旅途,除了前路,你再无可能看见他物。’”
“我肯定已经没法回去了......我还能去哪里?哪里会是我的前路?哪里又会是我的终点......”
眼见对方又回归了原来的姿态,瑞文在心中默默打消了给小街上的所有无名者命名的想法。
——尽管自己能赋予这些人过去,却无法为他们铺陈将来。用不了多久,这些肉身早已坏死,无法离开的人们就会陷入另外一种空虚。
“走吧,卡梅隆。”
他拽起卡梅隆的手和腕足,继续沿着河流往南走去。
巨大的三叶草凝结上了缟玛瑙的光辉,就像包裹了一层诱人的蜂蜜。瑞文向高草那边眺望,照理说,从这里应该能够看见那具爱丽丝的遗体。
然而,草的那边什么都没有。
“嗯?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南部的地形变了。”
在拨开最后一层高草,看见空地的一瞬间,瑞文有些傻眼。
河流在眼前化作一条瀑布,垂直而下,落入一道巨大的断崖之下!
梦者之屋的南部整个坍塌了!宝琪女士的茶会桌和牛奶盒小屋消失不见,蘑菇地化为乌有,更南面的树林和塔吉亚村落不翼而飞。
放眼看去,他的视线之中,仅余下了一个望不见边际的,巨大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