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鬼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当然知道这依然可能是锦袍的幻化把戏,但这里是日眼星。即使是幻化的把戏,有时也会成为真实。
......
师徒二鬼骤然至万丈高空,它们身后带着热情而来的红色心鬼,面前是一旦坠落就尸骨无存的天堑。
这也预示着心鬼的逃亡计划,已经失败。
不过,即使跳下去,它们也会被高原本身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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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阴影高原并不稳固,它像是已经溃堤的地上水库,或是正在雪崩的雪山。
无论它们跳与不跳,它们的高度都在快速的坠落中,同时这片满溢阴影的厚度被转化成面积,原本的边界以一种很快的速度离它们远去。
师徒二鬼的相对位置,也开始无限趋近于阴影正中。
这个过程中,近乎永恒不变的日冕天光,也被溅起的阴影遮蔽,这片无法逃避的战场变成了一个黑暗的囚牢。
这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阴影注定会被日冕天光驱散,但是在这之前,师徒二鬼需要先让自己活下来。
心鬼没有回头也知道锦袍的位置,因为锦袍变成红色心鬼的热气,已经撞上了心鬼周身的冷气。
心鬼骤然低下了头,锦袍的八臂从欢乐鬼的脸上擦过,而后在它们的上面相碰撞。极热与极寒,让处在中间的欢乐鬼,感觉自己成一敲就碎的陶瓷娃娃。
凌空的锦袍前冲扑空,有些违背常理的扭转自身的态势,转瞬间变成了泰山压顶。八臂如八柱封住各个方向,罩向不断下压的师徒二鬼。
心鬼见状,对方这盗版八臂真的是异常好用,饱受正版茶毒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擎天般八柱中滑出去。
手上动作一变,顺着自身扭转的动势,上下扭转,从逃离变成进攻的一方。
只见它用手臂承接过自身的重量,双腿自然向上,全身的关节都在蓄力收缩在一起。而后像是一台爆炸的液压机一样,双脚狠狠的踹在锦袍的胸口上,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冷热摩擦声后,锦袍下坠的态势被逆转,整个鬼身完全滞空。
而师徒二鬼,则继续跟着高原变成平原,也短暂逃离了锦袍所构八柱。
刚才的动作也彻底崩碎了心鬼身上的冰冻鳞甲,此时它浑然变成了黑血横流的肌肉团,早已不现初见时的修长优雅。
现在的它,就像一条难看的牛蛙,还是火锅烧干后被煎糊的那种。
心鬼一直在透支,而它已经快要不行了。
.......
心鬼没有时间思考,天上的锦袍还在下跌。而它们也在下跌,也在向前,但同时这片阴影还在扩大。
它们周边的危机从未被解决,而是在一步步的发展中,逐渐封堵它们所有可能的路。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呢。’
它的速度已经不如开始时的灵敏,它的手脚已经没了触感,它甚至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而心鬼眼中连接五名城的红线,也开始溃散的过程。
更让师徒二鬼绝望的事情还在发生。在它们眼中,早已看不清边界的阴影血海,终于停止了沸腾翻涌。
这与锦袍所剩的时间也不多有关,也与他的新帮手有关。来的东西不是什么新事物,而是是师徒二鬼所熟络的纸人。
无垠的阴影中,飘着不知多少的纸人,不过与构成虎豹,与红色心鬼的纸人不同。这些纸人比原版大了很多,每一片都只比心鬼小上一点。但是它们也因此变得更加透明与脆弱。
每一个咕哝的气泡下面,都曾经浸泡着一片纸人,现在它们都浮了上来。
许是因为这片阴影,已经快被日冕晒干了,所以它们不得不出来,不然就在日眼星空无一物的表面上干透。
许是一切都是锦袍的计划,心鬼的所有反应都在它的预料中。
纸人不是人,它们又被称为伥鬼。
它们并不强大,它们擅长依附强壮的无心魂。它们所依附不止于虎豹,也不止于锦袍。它们是一种特殊的无乡魂,是无乡魂里的手艺人。比起其他无乡魂,它们总会找到自己的所能依附的对象,所以某种程度上它们有命线,也有乡,只是它们依附的对象不像高城那般稳固。它们算是日眼星除视鬼外,一种特殊的难以界定的魂鬼。
它们在这片阴影中、这片化不开的黑色血海中,已经浸泡了很久很久。
所以它们都被泡发了,异常肿胀的它们,已经变得禁不起一点波浪,稍一触碰就会化在这片黑色血海中。这个过程也一直在这片血海中发生着,那些咕嘟冒着的大气泡就是这样来的。这也是它们与书生达成的对赌协议,要么帮书生赚波大的,要要么迟早化在血海中成为养分。
这才有伥鬼选择较弱的其他无乡魂,选择稳一波。例如前虎豹,现为虎作伥者。不过这种伥鬼都是锦袍眼中的蠢蛋,一团破皮烂纸,还一直盯着虚有其表的外相,浪费时间在折纸的细节上。按照锦袍吃掉的鬼记忆中的高城垃圾分类法,它们早就是都是一群沾染毒素的有毒有害垃圾,还会烫坏五名城的碳金垃圾桶。
破碎的魂,与鬼,不过是这片时空中最无用的垃圾们。既然是垃圾,就不要试图用脆弱的纸皮去遮盖垃圾的本质。
纸人们遍布于这片阴影血海中,于师徒二鬼的走过的路上,也在它们将要走的路上。
它们飘飘乎乎的人立而起,被放大的线稿五官显得格外滑稽。
然而放在心鬼的眼中,这些滑稽,就只剩下了绝望。它已经停下了脚步,不是它丧失了斗志,而是它已经走不动了。
褪去冰冷的鳞甲换来的时间并不多,现在它已经彻底成了一块冻肉。
心鬼已经将自己的热量释放殆尽,它的心弦也即将停滞。
天上的红色心鬼已经呱呱坠地,只是还差趁着它在天上时,师徒二鬼跑出来了的这段距离。而到处都是的纸人们,动作很慢,风一吹大还会倒下几个,有的再也没起来。但是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无法计数的纸人都朝着跪在原地的师徒二鬼,步伐缓慢却很坚定的走了过去。
欢乐鬼感受着背后彻骨的冰寒,再迟钝也明白,它所信赖的师傅,已经没有余力了。
“师傅,你怎么了?”欢乐鬼问道,却良久没有回应。
它想要从师傅的背上挣脱下来,刚一施力就听到一阵冰裂的声音。吓得的它赶紧停下,卡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欢乐鬼也欢乐不起来了,看着随意一个纸人都比它高大,看着从奔跑到慢走的红色心鬼。欢乐鬼哀嚎道:
“师傅!!师傅,你别死啊~,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去呢?”
“师傅~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呜呜~。”
“师傅,你能力不行就不要带徒弟~啊!”
“师傅啊~,怎么办啊~......”
欢乐鬼听到一阵微弱声音,透过两者连接的地方,传到欢乐鬼的耳朵里。
“叫魂呢?我还没死呢,不过嘴巴被冻住了,张不开。”
心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