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聆星人,又能够克服哪一个?比起荆棘卫,聆星的普通民众能有在这立足的能力吗?更简单的问题,你们都像是风星人一样会飞吗?”
段妈妈陷入了沉默。
每一个问题,他们都克服不了,尤其是最后一个。
风星只有天空,却找不到大地,这先天就让许多的定居点形式成为了不可能。
段妈妈其实一直知道,只是多少有些不愿意承认,也没有放弃希望。
风星很大,兴许还有一些特殊的风构物,里面像是云沙岛那样,却没有那条骇人的沙龙。
甚至...甚至就是这里呢,与夏家人合作?他先是本能就觉得不妥,这无疑是就将这部分的聆星人生命交付到异族手中。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这样的做法无疑一种出卖。几乎要被钉子聆星永远耳闻的耻辱名头里。
段妈妈却忍不住将这份可能性,向着深入多思考了一些,随即他放弃了。立场与安全,都缺乏相应重量的砝码,他无法左右夏家人,更无法左右五名城。
段妈妈自认失败,风星确实像是修铭说的那样,大体上不适合聆星人的殖民定居。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纠结,话锋一转说道:
“别聊我了,杀死风神的问题答案,真就那般的简单吗?”
修铭看段妈妈回了神,他确定道:“没错,第一问确实不复杂,夜色就是答案。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动作,风星在脱离传统星体状态下,依然维系着自身空间稳定性的一种方式。”
段妈妈若有所思。
“可是那可是神啊,‘风吹向哪里?’的答案,还真的就是字面上的‘哪里’啊~,一个宽泛意义上的夜色。”他还是将信将疑。
“而且,这样偏向诡辩的题,又怎么会难住一个族群?猜也猜完了吧。”
修铭摇了摇头。
“谁知道那个时候的答案,会不会与现在这个不同啊?而且这不也只是第一个问题,也许人家旧风星人倒在了其他问题上了呢。”
“再说,这只是一则传说,一些问题就能杀死一个神,这个神未免也太脆弱,这个传说本来就显得很荒诞。”
段妈妈依然有些犹豫。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这个传说的生命力太强了。五名城人连现在的风星人,是否存在都不知道,却恰恰就知道这个传说,还演化了那么多的不同版本。”
“巧了?”修铭疑惑道。
“嗯,太巧了。”
“一点巧合是运气,太巧了,就可能有人为的因素了。
很有可能在五名城里,有人希望这个传说不被人忘记。或许是与风星的相关人士,而且必须在城内有极大的能量,能够干涉舆论风潮的人。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修铭与段妈妈对视一眼,一个熟悉的名字又到了两人口边。
这下子,连段妈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修铭,我们好像真的对他有意见啊,怎么又绕到他的身上了。”
修铭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武威或许被冤枉了一到两次,也可能没被冤枉一到两次。”
段妈妈满鱼脸的黑线。
“什么废话文学,总之,我们在这捕风捉影没有用处啊。”
修铭下巴微仰。
“有啊,有嫌疑人还不够吗?回去就由不畏强权的段大人,将那小子抓回来,拷打调查一下如何?”
段妈妈红了脸,是气得。
“又搁着等着我呢?不过你心情好像不错啊,就算是娟儿的目的达成了,娟儿自己也没怎么开心,你开心什么啊?”
修铭摸了摸鼻头。
“我为娟儿开心,不行吗?”
“不信,我们三人目的都很清晰,他们的都已经成功了,只有我算是失败了。
不过不管结果,我们早已就明说告诉了彼此,这才能搭伙成行。
而你从未说过你到风星的目的。”
修铭刚想说话,却被段妈妈再次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
避祸肯定不是全部,娟儿是一部分,但我总觉得你还有说不清的其他目的。
你才是红房里面,最喜欢藏着掖着的那个家伙。”
修铭觉得冤枉啊。
“就是那些理由啊,其他最多就是与老方一样,想要亲身亲眼感受一下这风星奇景而已。”
“而已?”
“对,能够亲身走过便足够了。”修铭诚恳说道。
修铭确实还有保留,但他说的是实话。
他与五名城人本就不一样,物质上满足与得失,对他无用。
反而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在他身上有些不寻常的意义。
对于风星,只要有他存在过的痕迹就行,更何况眼下也算是交好蔓情花系。
此行,他已然满足了。
段妈妈虽然知道修铭没有将话讲透,不过他也多少习惯了修铭的说话留一点。
分析完几人面子上的得失后,他在墨鱼号的眼睛投向了已经‘退潮’的无脚鸟们。
这场盛大的死亡与新生的仪式,已经到了终点。
随着最后一只无脚鸟在他们视界中消失在夜色中。
大幕终于落下了,这块大幕上背景故事。
烈度远超之前风星发生的所有战争之和,而它似乎只是一种无法被干涉的‘自然’。
这一点,让他们看一眼,就会被震撼一次。
在这种无法言喻的宏大死亡叙事面前,在乎个人的得失也变得局气,甚至他们包括大蔓情花,都显得无关轻重起来。
修铭首先回过神来。
“段妈妈,将墨鱼号游过来吧?带我上去,我们也该告别一下夏扬与楼执了。”
没有回应,段咕咕好像下线了。
修铭不解道:“段宏?”
“嗯~哦,已经在过来了。”段妈妈像是刚刚醒来一样。
“想什么呢?这一幕也不如一开始的震撼啊。”修铭不解道。
“想那句话。”
“什么话?”
“就是无脚鸟口中的那句话。”
“信无仿?”
“...你知道的,我们聆星人耳朵比较好使。”
“所以呢?”
“你有听到过一只无脚鸟,它自己单独的叫吗?”
“自然没有,它们不都是成队成列的出现,然后好多只的声音混在一起吗?”
“是的,可是在刚才,我听到了最后一只鸟的叫声,是只有一只鸟时的叫声。”
修铭眼前一亮,他隐隐地感觉到信息场中的熵值有升高的迹象,这证明着段妈妈好像发现一个重要的事物。
“不一样吗?”
段咕咕的鱼脸上,出现了一种人才能表达的复杂神情。
像是犹豫、又带着几分不敢置信、最后还有一点悲伤。
“不一样。不是‘信无仿’了。
它的叫声我听得很清楚,是‘心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