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南曜送杨臻离开之时,杨臻塞给了他一枚锦囊。模样挺别致,青衿红竹,虽然细看难免觉得有些粗糙,但都是小节完全可以忽略。闻南曜阴郁了数日的脸总算是有了欢喜的颜色,尽管这份生辰贺礼来晚了几日,但也足够他开心了。
差事多日毫无进展,闻南曜心思顾家,前来与穆淳商量如何了结,若实在没有结果,他就只能回京自认无能以述职了。
“温氏废城已被探查清楚,拓文内容尚需琢磨,只是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与温氏家徽有关的线索。”穆淳手中握着一枚茶杯,从晶亮的釉面看来,他已把这枚杯子盘磨了许久,“没有温氏内家门道指引,查也是毫无头绪,不知何时才能有所发现。”
“废城里没有找到徐枢和他的同伙吗?”闻南曜问。
穆淳摇头:“他们怎会自投罗网。”
“如此一来,该如何奏报呢?”闻南曜犯愁。
“此事你不必担心,由我来写就是。”穆淳还在摩挲茶杯。
闻南曜谢了一声辛苦过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件事他憋了许久,想不明白又不知该不该开口问。
从旁伺候的勾佩见他没有起身告辞的意思,便继续给他添茶。勾佩添一回闻南曜就干一回,如此循环往复五六轮,直到茶壶清空再斟不能才暂且作罢。不过勾佩不会怠慢客人,出去添了水再来便是。
“等杨兄……”闻南曜鲜少这么称呼穆淳,只因此刻想听他说点实实在在的真话,“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
“你讲。”穆淳垂眼间目光落在他佩带上别着的荷包上。
“关于徐枢所供之事——等杨兄莫非还有什么猜疑?”闻南曜时刻关注着穆淳的每一丝反应,以期自己发现答案。
“何以这样问?”
“若全无猜疑,你为何会先一步把此事压下来呢?”闻南曜问。
穆淳抬眸看了他一眼,闻南曜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神魂恍惚之间无法想明白这种感觉缘何而来,只能先问一句:“是我不该问吗?”
穆淳在沉默中抬手欲饮杯中之茶,靠近了发觉茶水已凉之后又把茶杯放了回去。“他曾多次与我医治风痹之症,你应该听说过吧?”穆淳说。
“是……”闻南曜听杨青说过,也听周从燕讲过,个中细节他几乎都清楚,但在他看来这似乎不至于让穆淳做出瞒上欺君之事。
勾佩回来为两人添茶。
闻南曜始终无法凭此说服自己,穆淳又缓缓开口道:“十二年,我被府中二妻排挤追杀,逃到安庆城外被他所救。那时我为避追兵失足坠崖又跌入湖中,虽然竭力爬上湖岸但也在浅滩中泡了两日,是他救我于将死,我不想他身处险境也是人之常情吧?”
“这……”闻南曜甚是不可思议。
“自然,这些都是私事,从来也无人知晓,就连他,似乎也忘了。”穆淳说。
“是,原来如此。”闻南曜说。算一算的话,那个时候杨臻应该是跟着林神医到处采风吧。不过以杨臻的记性,说忘了应该不大可能,想来是这些年救过的人实在太多所以从未放在过心上吧。
穆淳喝了口热茶,问:“光潜兄,你这荷包好生别致。”
“这个呀,”闻南曜颇为骄傲地把荷包抽下来把玩着说,“是臻臻临走时送我的生辰贺礼,说是装着我想要的画。”
“是么?”穆淳细细打量着他手中的荷包。
“他总喜欢玩这些小把戏挑弄我,我早习惯了。”闻南曜笑道。这回他收了贺礼送走了杨臻就来找穆淳,所以还未来得及打开看。里面装的肯定是能哄他开心的东西,眼下他心情不错,还不舍得打开。只是与穆淳这么一说他便有了一点想炫耀的心思,些许手痒,要不此刻打开看看……
“秦大夫送的物件,自然会别出心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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