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是什么?”周从燕把那颗黄玉珠子从袖口里侧扽下来放在了桌上。
刘聂有片刻的茫然,但也迅速警醒,盘算措辞间不禁垂手摸上了自己腰带上的黄玉装饰。他启齿道:“这么寻常的东西……”
“这是在剑魁遇害的地方找到的。”周从燕看着他腰带上正好少了一颗黄玉珠的位置。
刘聂还有话讲:“教主……”
“你从一开始就参与在穆淳和钱津达的计划之中吧?”周从燕说,“平凉出事时你虽然不在场,但试武大会却有你的身影,后来的峨眉丐帮也不例外,苏纬和剑魁出事之后你总能最适时地出现。”
“教主,”刘聂把水壶蹲回了火炉,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年诸事频发,您入驻神女峰之后我也没有过丝毫反对,如果我尽力追随你出现在您面前始终揣着为您分忧的心却要被您这么怀疑的话,做属下的我是真的会寒心啊……”
周从燕开口截断他的衷心宣泄,淡漠地问:“你在京城呆了多久?”
刘聂一时哽言。
“想清楚再回答我。”周从燕看着他说,“你也知道小花来见过我。”
刘聂在与周从燕对视间眼色逐渐阴沉下来:“他说过什么?”
“你做过的事,他都知道哪些,你们之间应该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吧?”周从燕撑手道,“你妹妹的事你真的一点埋怨都没有吗?换血计划废弃,钱津达身死,你却能全身而退。你早早离开京城,在黄州和荆州之间来回忙活,这座院子你比我熟呢。”周从燕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些紧张,毕竟大部分都是基于猜测,虽然她说得模棱两可,但心里有鬼的人听进去之后却不会那般模糊。
刘聂的沉默以慢慢跪在周从燕面前结束。
周从燕无声地呼了口气,起身道:“你很厉害。”她心底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清楚意识到的恐惧,她那些话说得含糊,涵盖了太多事,可刘聂却没有一点反驳。也就是说,换血计划里三派的苦难、嵬名岘的死甚至是杨臻在黄州的遭遇都有他的手笔。意识到此之时,周从燕再见多识广都难免觉得胆寒。
“教主,我也是一时糊涂……”刘聂埋头闷声道。
周从燕冷笑未及,事到如今竟然还能说得出一时糊涂。
“当初花千树提前一步要展开换血计划,为了逼退前任教主不惜暴露宿离的身份将巫奚教置于险境,我为了给神女峰留一条退路加入了镇原侯世子对江湖的谋算,可我根本无力反对世子的安排,后来穆侯爷奉命接下整顿江湖的行动,让我配合钱津达行事,我如何能拒绝?”
“杀剑魁也是穆侯的意思?穆侯会同意你们对似寒下手?”周从燕压着怒火质问。
“我真的是一时糊涂……羽舒死的时候……”刘聂忽然间泣不成声。
周从燕难免动容,往前几步想要把他扶起来,他却趴在她的臂弯里愈发嚎啕。“你妹妹也是可怜,但你不能——”周从燕刚要劝他几句却发现他有了些多余的动作。刘聂动作也是够快,一搡手便从腰后抽出了一把短刀,屋中有些晦暗,那刃隐秘的银光从下方闪出,直冲着周从燕而来。周从燕嗓口骤紧,不过今日之她已非昨日,这样明显的杀意实在奈何不了她。她胸膛后缩一寸提腕直接扣住了刘聂的手,冷冽而视:“这也是你的一时糊涂?”
“教主,”刘聂眼神乍然干净地看着周从燕说,“沈唯也是我引荐给穆琏的哟。”
周从燕一愣,先前穆淳告诉过她,沈唯和穆琏接触过,他把杨臻的身份散到京城也应该另有同伙,原来一切的关窍在这里。
到底是何等仇恨能致于此?
她恍然又困惑之际,刘聂撒开手,短刀无声掉落被另一只手接住之后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周从燕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