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俨然一副洪水滔天之状。
进山入派之处有一座小院,原是给外来访客暂且歇脚的地方,如今成了扈坚良的办事衙门。案头摆在大门口,连着几日下来他已是心力交瘁。从前应天的侯府他再忙也不过是算账之外管点琐事,哪有这里的麻烦事这般催命。
穆琏率众进山之后的次日,温氏旧藏的传言便莫名其妙地彻底流传出去。先不说那些大派即便故作矜持也难掩蠢蠢欲动,光是那些缺乏约束的小门小派便足以令扈坚良焦头烂额。
方通淮和宿离正镇坐于扈坚良身后,外人想要闯入昆仑禁地玉虚峰,方通淮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道义所束,方通淮不可能跟山门之外的人彻底闹翻。虽然有个宿离从旁帮衬,但他和他手底下的人碍于还未淡去的魔教身份,亦不能明目张胆地插手。
“侯爷!”小捕快急匆匆跑进来时,扈坚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围上来了,又围上来了!”小捕快着急忙慌赶回来,外面兵临城下的气势已经逼至门外。
扈坚良及时闯到门外,这些日子下来,这些人似乎已经看透他不过是个无甚威权的摆件,若不及时站出去拦路,那群人只会径直冲进山去。
“黑云压城啊。”方通淮站在门槛之内望着势单力孤的扈坚良说。
扈坚良阔展双臂拦在隘口处,冲着正从山下迫近的压境之势高声道:“列位,就此止步吧,何苦彼此为难呢?”
“说得好!”邹卓元率领淮南盟攒聚于人群相当显眼的位置亮声回答,“你马上让开道路,予谁都是方便,岂不皆大欢喜!”
扈坚良脸上维持着最简单最基本的微笑:“邹掌门说笑了,公干紧要,本侯不能放诸位过去。”
“别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人张扬驳斥,“你扈坚良从前不过是萧岩流那老贼手底下的一个杂役,如今是山中无老虎了,你也想称霸王?”
扈坚良不认识这人是谁,不过看样子多半是从前在前任抚江侯手中侥幸活下来的人。
那人又道:“你不过白担一个侯爷的名头,说到底都是朝廷的走狗罢了,横竖你是寡不敌众,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扈坚良在那人不愿罢休的嘲笑声中勉强插了话道:“你既知此乃朝廷公务还敢叛乱生事,还不速速散了,不怕罪加一等吗?!”
“你放屁!”窦顺波大刀一抡,铁环作响,“那分明是温氏旧藏,既然温氏覆灭,那这东西便还是全江湖的,阖该人人有份,请你空口白牙就想把宝藏据为己有?想得美!”
“没错,从前丐帮申舵主的合玺宴被搞砸了,说不准就是朝廷贪心不足从中作梗,故意遮掩不让咱们知晓!”又有人道。
“那杨臻可不就是朝廷的人嘛!凭什么他在济南折腾一顿夜牙玺的事就被盖下去了?”郑麒荫虽然不往前挤,但几句话说完后却引得众人愈发议论纷纷。
扈坚良不禁汗流浃背,人言可畏,有些事他也不甚了了,被郑麒荫这么一说,他竟也有些动摇了。
“正是这话呢!”窦顺波趁机又道,“这几年里几大门派接连生变,我听说似乎都有杨臻参与其中,怕不是他们早有预谋……”
宿离听得窝火,先前杨臻为了周全那些门派的事受了多少无妄之灾,如今怎容得那些人这般议论诋毁。峨眉门人虽然也位列其中,但却没有一点为杨臻正名的动迹,哪怕是崆峒和丐帮,来的也不是当家主事之人,即便张嘴也是人微言轻。他欲踏出门去给那些混账些教训,却被方通淮抬手拦住。他尚且不解,但见方通淮捋顺衣襟垂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