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南线的主将竟然沦落成了这幅模样,无论是石虎还是夔安都瞪大了眼睛。良久之后,石虎突然悟过来什么,愤怒地一拍桌子:
“夔安!如果你前几日直指谯城,估计我们现在已经在谯城里面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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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桓景利用他们在苦县修整的空挡,全军没有退回谯城,却打了个时间差,去山桑县歼灭了支雄一部。群情开始激愤起来,营中的胡人年轻士卒们没有太多上下尊卑观念,都直接朝主帅吹起口哨。
作为石勒军中少有的读过兵法的将领,夔安倒是不以为然:“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后为可胜。我们还是先确保自己不要有失为主。石虎,从这一次支将军的失败,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桓景手上的晋军和其他晋军战力不可同日而语么?如果你轻敌冒进,岂不会落得和支将军一样的下场?”
这话有理有据,一些年长的军士都选择站在夔安的一边。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之际,一个探子闯进来,传来一份情报。夔安命书记官念来,却是桓景对于诚父城内俘虏的处置。
“桓景将幽州、并州、冀州三州之外,且没有参与过阳夏之战的俘虏,全部释放了。而三州之内的俘虏,只要对平民有杀戮奸淫者,一律斩首。”
原来在对东岸俘虏进行审判之后,桓景觉得随石勒在河北起家的老兵多半恶贯满盈,几乎一审一个准。城父县城小,养不起那么多俘虏,为了加快审讯速度,桓景让审判人员只关注河北出身的俘虏,只要对平民有血债的,一律处死。
至于一些在河南被强征入伍的石勒军,大多只是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并没有血债。桓景认为他们已经丧胆,放回去也是吃对方的粮食,顺便还能分化一下敌军内部,就全部扒下盔甲放走了。
没想到这个无心之举,却在夔安军中引起一阵骚动——夔安自己虽然很早就跟随石勒,却并非河北或并州出身,而是关中人。
“夔安!为何桓景只杀河北之人,却放了其余?怕是你早就被桓景收买了!”
石虎的话充满煽动的意味,夔安军中的年轻底层士兵,有不少是前些年在河北劫掠时刚加入的杂胡和流民少年,作为一线士兵,杀人放火的事没有少干。自然个个感到休戚与共。
至于军官和老兵,因为层级已高,直接沾血的机会反而较少,此时都站在夔安一方。
“河北的壮士们,你们的主帅不肯打仗,都随我去谯城吧!待我们攻下谯城,再来追究这老贼的罪过!”石虎见情绪已经挑动起来,转身向县衙外走去,年轻将领都跟在石虎身后,夔安身边的年轻卫士也丢下夔安,向外跑去。
石虎周围众人狂叫高呼,早已引来了不少围观的士卒。夔安治军军纪严明,财物全部上交石勒,又不许军队藏匿女人。这伙年轻人血气方刚,一个个在苦县县城里早憋坏了,见少帅带头准备向谯城进军,又有了劫掠的机会,都兴奋地四处奔走。
“少帅万岁!”
“少帅是我们的撑犁!”
随着石虎沿街道一路向城南走去,队伍越来越壮大,士卒将头盔摘下,在手中挥动。队伍中有会胡旋舞的胡人,竟然跟在队伍后面跳起舞来,而队伍中亦有晋人唱起了河北的歌。石虎身后不像是在进军,倒像是一场罪犯们的狂欢节。
立在县衙门槛上,望着石虎远去的背影,夔安喃喃地说:“唉!看来到时候还得我夔安来擦屁股......”
当晚,石虎在营中召集了八千名士卒中的狂热分子,军营为之一空。他们也不等天亮,打着火把就朝谯城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