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谯城南部的土地,一支队伍正有序地向城父县进发。在队伍的正中,一辆牛车摇摇晃晃地缓慢向前。
牛车里一男一女并排而坐,男子着冠,一身轻便的皮甲,不时向窗外探望。女子衣着朴素,一边抚着肚子,一边望着身边的男子。
这一男一女正是桓景和燕燕。桓景此行依约前往城父县巡视,怕燕燕寂寞,也带上她随行。
“许家一向恭顺,已经夫君下定决心要和他们翻脸了么?”燕燕迟疑地问着。
“许家确实对谯城的官吏恭顺,但盘剥自家的佃户可从不手软。”桓景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不过,我可不管他们恭顺与否,关键还是在于他们的田产家奴罢了。”
燕燕还是得专心备孕,不能让她想太多事。桓景随口编了个借口准备糊弄过去。
“陈郡和汝阴自有有大片荒地,但夫君为何要打许家这点田地的主意呢?”燕燕一针见血地回问道。
看来还是瞒不过,桓景只好坦诚招来:“其实我也不在乎许家那点田产,只是要敲打这些坞堡主们罢了。现在这帮人都只想从胜利中分一杯羹,又不想像从前那样捐税了。”
燕燕点点头:“所以你想以许家为榜样,来震慑其他坞堡主?”
“没错,正是要杀鸡儆猴。另外我们也算有求于他们:坞堡主们手下畜养家奴甚众,现在谯地虽然人口不少,但许多都被隐匿在他们的坞堡里,成了佃户和部曲。
“如果要长期和周围势力抗衡,靠我们自己这点兵力肯定是不够的。我们不缺地,但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只能让他们手下的佃农恢复自由身。”
桓景望向窗外,庄稼还算茂密,但田间却没有一个农民,好像都在回避他们似的。他心中一盘算,已然明白自己来对了地方。
“对了,老坞主是怎么对待佃农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燕燕。
“老坞主从前对佃农算极其宽厚的了,基本不收什么佣租”,燕燕答道:“他常说,现在天下大乱,人心才是最重要的。将来桓家败落后,说不定还要佃户们接济呢。”
没想到老好人桓弼对时局看得还算透彻,如果谯地的坞堡主都像父亲那样,自己还真没法策反佃农。
不过如果这些坞堡主都有那觉悟,天下也不会乱成这个样子。
牛车来到许家坞堡前,许综早命许览带着亲信,整齐地排在坞堡前迎接来访的队伍。随后便将谯城来的一行人悉数迎入坞堡中的大厅,宴席已经摆上了。
许览恭敬地扶着燕燕入座:
“听说内史喜欢吃肉,但不喜欢腊肉,只喜欢新鲜的,所以不才特地杀了一大头猪,来招待各位。还听说将士们都喜欢豆腐,所以也制了些,虽不比白云坞的风味,但也别具一格。”
桓景眉头微微一皱,自己是喜欢吃肉不假,但许家的耳目也有些太厉害了,连这都打听到了。想当初,自己只是和新军中的士卒抱怨过几句,但也没能天天吃上肉,还是要靠豆腐补充蛋白质。
不过虽然有些惊讶于许家的情报,自己客套话可还是少不了:
“辛苦许兄破费了。”
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