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六月末尾,一个月以来,诸事顺遂。
流民陆陆续续地来到陈郡的荒地耕种,现在时节已迟,显然没有办法在荒地上种上什么。要么只能对弃耕的农田进行打理,要么就只能紧急种上收获期极短的菘菜,也就是今天的大白菜。
经过一番赎买,谯城的粮食原本足够守上两年的粮食,现在只够再支撑三个月了。但对于粮食,倒也不必过于担忧,毕竟通往江东的水路尚且通畅,还是能够通过交易换来一些粮食的。
桓景倒也不求这些流民能够种出多少东西,重要的还是给他们一份事务,让他们劳心劳力种大白菜,还是为了让他们尽快地适应自己治下的组织和生活。
而另一大劳力来源,石勒的降军,则被发配到砀山做矿工作为惩罚。为了防备可能的叛乱,桓景将这些人分矿场安置,然后派了整整一旅的人马在矿场之间巡回驻扎。
对于降军而言,砀山本来是个陌生的地方,又被分置在不同的矿场,互不交通,所以想要叛乱也是不太可能的。当然,桓景也没有过分亏待他们,还是基本保障了这些人的温饱,还增派一些寒门士人前往教谕。
豫州以西暂时无事发生,按探子来报,陈午和张平在许昌附近连番大战。因为没有余力东进,所以陈午暂时默许了陈川李头二人与桓景的盟约。而张平也自顾不暇,半个月前终于暂时接受了桓景以颖水为界的提议。
在代桓景与张平签订盟约之后,桓宣也将军队交由副将打理,自己先回到谯城,与公主重逢。这半个月来,桓家上下终于又度过了一段安定的时光。
不过对于桓景而言,近期倒也有一份大事,燕燕就要临产了。
一天晚饭之后,夫妻二人像往常一样在谯城外沿着涡水散步,两人从流民安置的事情,谈到年少时的经历,言笑晏晏。
突然,燕燕眉头一皱,弯下身子,半蹲在地上。桓景赶忙将手关切地搭在妻子肩上
“我肚子痛……”她半闭眼睛,抱住肚子。
桓景让随行的冉良回去通报,不一会儿,卞壸就带着一群新军士兵赶到,他们将燕燕抬进轿子,慢慢地送回城中。
此夜,谯城的内史府上灯火通明,半夜里,城中居民奔走相告,都说内史府上要添孩子了。不少居民想来围观看热闹,桓景一心急,竟紧急下令宵禁。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妻子生孩子,只是记得当初原时空自己母亲生孩子的时候也颇经历了一番波折,不由得心急火燎,生怕燕燕出什么意外。
不过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王雍容早就熟识这番场面,现在简直是举重若轻,将内史府上下安排得井井有条,无论是温热的姜糖水,还是湿敷用的手巾一应俱全。同为过来人,桓彝和孔宪也赶来帮忙。三个月大的桓温则交由桓宣和公主看管。
本来按照这个时空的习俗,男人不得入产房,桓景必须要在产房外和桓彝、卞壸静静等待。但听见燕燕痛苦的号叫,他再也忍不住了——本来作为穿越者,他也不信这个邪。
见桓景推门而入,稳婆赶紧将他推出去:“内史大人,产房对你不吉利的,会有血光之灾,快出去!”
“俗礼岂是为我等所设?血光之灾?我在战场上见得多了,也没什么不吉利的。放我进去!”说罢,他把稳婆推到一旁,径自走了进去。
母亲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给了稳婆一个眼神,让她出去:“姜婆婆,你出去吧,我也生过孩子,知道怎么接生。”
“太夫人,可你贵为内史的母亲,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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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自己孙儿孙女,自己动手也是应该的。”在王雍容的劝慰下,稳婆这才悻悻地出去,只觉得内史一家都是怪人。
桓景伏向床边,端详着妻子。此时燕燕额头上净是细细的汗珠,嘴唇发白,但还是给了个微笑。一旁侍孔宪正在用手巾不断擦拭着燕燕的额头。
“痛吗?”
“当然痛,先前太夫人就说过,当初生你的时候,也是疼得不行。你劲儿大,又顽皮,所以太夫人想必会更加痛——啊!”
说话间,燕燕疼得又是一个翻身,桓景赶忙给秀莲递上姜糖水。
“没事,小家伙还算听话,只是看起来疼而已。何况,就算是再疼,看到你在旁边,也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