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祖逖回到谯城已经数日,在新军的高压下,骚动渐渐平息。豫州大地上,春耕正忙。
谯城城外,数骑正向城中飞驰而来,惹得几个农夫驻足观看。除新军之外,豫州甚少马匹,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兵在田间奔跑,确实是件稀罕事。
他们不知道,马背上正是桓景本人,还有几名侍卫跟在身后。
先前在并州转战之际,桓景就从羊献容的手中,见到了祖约伪造的谯城告示。当时若非自己先将家属接至洛阳,新军就要军心大乱了。
待将全军撤回洛阳暂歇后,他又收到了卞壸的求救信,顿时赶到事态紧急,自己非去谯城一趟不可了。不过,心中焦虑的同时,倒也缓了一口气:至少卞壸没有背叛他。
可无论如何,新军方才回到洛阳,立足未稳,况且还不知道汉国还会有什么行动,要是此时仓促撤离,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所以拖延了几日,直到二月初一,桓景接到了并州传来的消息,据郭诵来报,他已经成功与并州刺史刘琨见面,并且说服刘琨联合拓跋猗卢,向汉国发起进攻。而平阳的探子也回报消息,说刘曜已经离开了端氏城,重新向北,似乎是去防御刘琨的进攻。
如此一来,刘聪是肯定顾不上洛阳方面了,自己终于可以暂时离开军队。
同时新的消息传来,卞壸已经重新控制谯城,但当时祖逖尚未回到谯城,所以兵力不足,尚不能抓住元凶。桓景赶紧回信,说自己即刻启程返回谯城。让祖逖也留在谯城,自己有要事相商量。
骏马至城下打住,桓景掩面入城,只报是司州来使,径往卞壸府上而去。卞壸听说是司州来了信使,鞋都顾不上穿,光脚从房里跑出,等看到桓景久违的面容时,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桓司马为何不事先通报一声,我们好去迎接。”
“不知谯城局势如何,如果贸然暴露身份,怕引起骚动。”桓景解下面巾,淡淡地说:“快去把祖公叫来府上。”
卞壸感觉吩咐家仆前去报知祖逖,不一会儿,谯城的要员,包括桓彝、邓岳等人,已经齐聚卞壸简陋的宅院里。祖逖本来在城外操演新军,故来得最迟。
他走进卞壸家中,抬头一见桓景,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先前桓景在信中已经说了近日会返回谯城,但见到了真人还是让他倍感激动:“桓司马,你终于回来了!舍弟先前为谯城添麻烦了,现在已经先收押在军中,一切听候桓司马发落。”
桓景打量着祖逖,心情十分复杂。
按照卞壸的描述,在谯城中作乱的祖约是祖逖的弟弟。先去见过祖逖和戴家之后,方才来到谯城,趁着谯城几无守军的档口兴风作浪。
按照历史书上的事实,桓景自然相信祖逖的北伐之志,但祖约和祖逖的兄弟关系却让他心生疑窦。祖约的行动,背后到底是谁呢?会不会就是他哥哥祖逖授意的呢?自己又该如何处理呢?
他正要开口,祖逖率先说话了。
“桓司马,老夫有个难以启齿的请求,请足下务必要答应。”
如果祖逖真有异志,那么现在就算是摊牌了。桓景心中一震:他到底有什么请求呢?莫非是想要新军的军权?又或者说,是想夺取豫州的控制权?
来谯城的路上,他已经在谯城城外见到了祖逖从兖州带回的人马,可以说经过在兖州与石虎的征战,祖逖手下的燕赵流民已经今非昔比了。
无论祖逖是善意还是恶意,他手下的势力已成,自已在谯地已经没法控制他的军队了。想到这里,桓景倾耳细听,不敢放过接下来哪怕一个字。
祖逖深深折腰,俯首说道:
“请桓司马看在是我亲人的份上,对罪魁祖约从轻发落!”
桓景没想到,祖逖见到自己后的第一个请求,竟然是为了祖约。如果是其他人,桓景肯定不会答应,但现在是祖逖来请求,那么情况就变得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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